百裏長珩從狐裘裏伸出手接過,想起長隨那一手鬼爬字就好笑,他搖搖頭,在燙金的紙上寫下兩人的名字。

“宋長珩,宋長隨。”姑娘一字一字念完後抬頭,“你們是……兄弟關係?”

“是。”百裏長珩笑著答,“比親兄弟還親。”

“啊……這樣。”姑娘的情緒肉眼可以低落下去,兄弟啊……那就不可以……嗯……真是太可惜了。

姑娘覺著有些可以,垂著眼睛道,“在殿內等會,一個時辰後將進行試煉。”

百裏長珩應了一聲,示意長隨推著自己離開。

長隨朝兩邊望了望,最後選擇了一個東西不著的角落,這兒較為清淨。

他從乾坤袋裏找出逆鱗背好,筆直筆直站在輪椅後邊,麵色比往生海的冰還冷。

百裏長珩有些無奈,“這兒這麼多與你同齡的少年,不去找他們聊聊?”

長隨冷冷拒絕,“不去。”

長隨不去,不代表別人不來。

百裏長珩在這角落還沒享受片刻安靜,就有人湊上前來了,“我叫白笙,不知仙友如何稱呼?”

百裏長珩抬了抬眼,“宋長珩。”

白笙又看向長隨,瞧見他的冷臉有些發怵,“那仙友……呢?”

長隨冷冷看他一眼,沒答。

他實在不想同百裏長珩以外的人說話。

百裏長珩無奈,“對不住,我弟弟他話少,他叫長隨。”

白笙哦哦了兩聲表示理解,然後就站在邊上,有些不知所措。

主要是吧,長隨跟個護犢子的狼一樣,眼睛緊緊盯著百裏長珩,連眨也不眨,白笙就算是想同百裏長珩說點什麼,頂著長隨要吃人目光,那他也說不出啊。

還是百裏長珩感受到了他的尷尬,喊長隨把目光收回去。

長隨不情不願偏了偏頭,看向別處。

白笙一看這情況,瞬間樂開了,一屁股坐在階梯上同百裏長珩嘮嗑,“宋兄跟你弟弟的性子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百裏長珩笑了一下,“長隨隻是麵冷,其實心地非常軟,人也特別好,今兒還是他把我背上這兒來的呢。”

“背,背上來的?這幾千階啊!”白笙不著痕跡打量長隨,肯定道,“這體力可真是好。”

“別看他,他不喜歡人總盯著他。”

“哦哦!”白笙收回目光,轉頭一瞧百裏長珩,才發現百裏長珩雖然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白笙,但是他的眼睛灰蒙蒙的,裏邊沒有半分神韻。

白笙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伸手在百裏長珩的眼前揮了揮,“宋兄,你,你的眼睛……”

百裏長珩對這事倒是從不避諱,有人問就說,可以說是非常坦蕩了,“看不見,我的眼睛看不見。”

“可你這。”白笙有些為難,“宋兄眼睛看不見,腿腳又不便,你這要如何通過試煉?”

“試煉?一般是校考什麼?”

“這一般啊,就是奪令牌。”白笙解釋道,“學宮內的掌教會將我們全部分開投入秘林,在那裏,掌教們早早投放好了令牌,往年都是投放兩百枚,然後進入林子的試煉者們就需要尋找這些令牌,不論是自己找、搶還是偷,反正最後你手裏至少要有一塊令牌才能進入朝陽學宮。”

“每個人進入秘林的地點都是隨機的,宋兄不可能與長隨同個地點,甚至,直到試煉結束你們都有可能沒碰見!”白笙道,“宋兄身體這樣……打算怎麼辦?”

百裏長珩攤手,“不知道。”

長隨雖然側了臉不看他們,但是耳朵可還靈著呢,他聽白笙解釋的時候臉越來越黑,當白笙說兩人不會碰見的時候黑到了極致。

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狼一樣,一扭頭抓住輪椅背後的把手推著就想走,“咱們回去,不學了。”

百裏長珩按住扶手一邊,輕聲喊,“長隨。”

長隨推的輪椅不得再前進,他的麵色非常不好,抿著唇一言不發。

百裏長珩按住雕花扶手上的第三朵花,強硬將輪椅轉了回來,“我相信長隨可以找到我。”

“非去不可?”

百裏長珩∶“非去不可。”

長隨退後一步,不再說話。低著頭自顧自生悶氣。

白笙挪了兩步重新回到百裏長珩的邊上,正想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了躁動。百裏長珩這個角落離門口最近,感受最深,他微微蹙眉,聲音太嘈雜了,吵著他有些頭疼。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是,百裏家的公子百裏長明!”

“百裏長明來了!”

百裏長珩動作一頓,猛然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