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沈融冬嘴角微提,“我夠了,你留給他們罷。”
“好吃便行,”綠竹兩眼彎彎,將油紙袋塞進她懷裏,轉身便走,“小姐您多吃些,奴婢先去忙了。”
沈融冬望著她的背影,不禁錯愕。
-
沈融冬手裏捧著楓葉小食,袖袋中還有幾隻白瓷瓶,避開其他僧人和香客們時,都不見了靈活。
聽綠竹說她之前未尋到人,最後是在佛堂外無意間撞見,思及初次見麵,沈融冬隻有來初時禮佛的那間佛堂裏碰回運氣。
佛堂裏的陳設毫無變化,沈融冬踏進去,徑直走向佛龕後方。
“施主在尋什麼?”
沈融冬聽見他的聲音,立刻頓住腳步,待到他走出來。
“大師是沒有自己的寮房,因此在佛龕後安了個家?”沈融冬奇道。
僧人的臉上除去了那張礙事的麵巾,沈融冬注意到,倏地調轉話鋒:“看來醫書上記載的方子果真有效,大師現下看著順眼多了,不教人害怕了。”
原本她的瓷瓶已經沒有了再給僧人的必要,可是想到帶在身上也毫無用處,說不定他日後還要見鬧市的風,病症突發或是複發,都不大好。沈融冬遂去摸藏在袖袋裏的瓷瓶,另一隻手捏著的油紙袋不方便,想也沒想朝僧人遞去:“大師,吃嗎?”
僧人眉目微動,未曾說話。
沈融冬硬著頭皮,將瓷瓶從袖袋裏拿出來,調換了手給他:“這些是剩下的草藥汁液,當是多謝大師昨日的提點。”
本意是歉禮,可是當話滾到嘴邊,沒由來換了說法。
僧人果然未接,沈融冬為了消除這份不自在,將裝滿楓葉小食的油紙袋放往香案上。
“佛祖不吃。”
僧人搶在前,將她手裏的油紙袋接過去。
沈融冬一片木然,怔怔低頭,更為不自在了。
“也不是專程來送草藥的汁液,隻是想再搖次簽。”沈融冬想到辯解的法子,雙手合十跪往蒲團上,伏過首,又從香案上捧起簽筒,微閉眼睛搖晃。
竹簽在簽筒裏篤篤作響,似是爭先恐後想要逃出。
僧人道:“施主現下的心夠誠,因此無需求簽,也能事事順遂。”
沈融冬將眼掀開一絲縫隙,餘光看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簽筒。
“施主,”僧人走進佛龕後,不過須臾出來,手裏多了幾片焚有檀香的楓葉,“上回答應過的書簽,同是楓葉,當作還禮。”
“不用了,”沈融冬略感意外,“大師早前給過我的侍女,若是我想要,問她便有了。”
不過沒想到她要走,僧人言辭反倒親切起來,沈融冬揚唇示意:“還有兩日,我便會離開崇恩寺。”
“施主若能想通,那自然再好不過,”僧人仿佛運籌帷幄,接話行雲流水,“現在災民們有了自己的營生,施主不必再擔憂,隻需要歸京好生靜養。”
沈融冬斂眸,僧人的話,聽著似曾相識。
“他們拿著這些也無用處,”僧人往袈裟裏探尋,上揚的桃花眼眼尾微垂,眼裏如洇開墨汁,唇宛若削薄般輕抿,“之前幾度幹涉施主,此就當作是歉禮,還望施主莫嫌棄。”
聲音如洞簫,如靡靡琴音。
沈融冬心思微動,看向他手中。
一雙質樸的金鑲東珠耳墜,一支雙鳳紋鎏金銀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