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10章(1 / 2)

官家笑道:“阿杞好像很緊張嘛?莫怕,你能關心國事,我高興還高興不過來。”

他拍了拍腿,若有所憾地說:“可惜那個斥候是個烈性的,在牢裏尋了短見,什麼消息都沒有吐出來。現在北邊的局勢撲朔迷離,我這裏也迫切等著要緊的消息,可惜雜七雜八傳過來的,沒什麼可信的。好容易得了個斥候,尚不知是北盧還是靺鞨的,就死了……”

他頓了頓,話風一轉,又說:“那個高雲桐確實不是個老實人。此前所謂上書,隻怕也是沽名釣譽,這次勾結著敵國的斥候,隻怕其心可誅,大理寺定讞刺配,我隻覺得太便宜他了。”

鳳棲不由抬起眼瞼,悄悄看了她伯父一眼。

官家也敏銳地注目過來:“怎麼,你有話說?”

晉王慌忙道:“亭卿,你怎麼回事?”

官家笑道:“說嘛,說嘛。亭卿這個名字,也好聽得緊。”

鳳棲說:“皇伯父,妾的心裏話可不敢說。”

官家看著她天然帶著三分嬌俏,嘴角不由地浮著笑意,和聲勸道:“今兒家宴,又不是在垂拱殿聽政,亭卿有話就說嘛,即便說得不合適,笑笑就過去了,伯父還怪你一個小娘子不成?”

鳳棲抿嘴一笑。

陳皇後眉微蹙,低頭取茶喝。

鳳棲說:“妾是想爭功來著。”

官家哈哈大笑:“爭功?我倒想聽聽,亭卿想爭個什麼功。若是所求不奢——”

他回頭看看皇後,打哈哈似的說:“直接賞了就是。咱們堂堂的大梁,還缺這點賞賜麼?”

陳皇後敷衍地笑笑:“可不是。”

鳳棲鼓起勇氣說:“那個斥候啊,其實是妾捉拿的。”

官家果然驚詫:“你捉拿的?”

鳳棲悄悄吸了一口氣,然後笑吟吟說:“正好是妾夤夜乘車回京的那天,高雲桐他發現兩個斥候而不敵,被打得躺在路中間,妾發現了他,將計就計騙得兩個斥候去劫他財物,然後讓家丁把人拿住了。兩個斥候中的一個,已經被高雲桐按在河裏喝了一肚子水,沒熬到早晨;另一個妾以為交給府尹應該沒事了,哪曉得也尋了短見……所以叫哥哥打聽打聽呢。”

她那眼睛瞧了瞧官家,聲音又低又嬌:“若是哥哥此舉是犯錯了,官家就責罰妾吧。”

官家思忖了一會兒,朗朗笑道:“怎麼能責罰?自然是該賞賜嘛!雖然兩個斥候沒能吐出消息就死了,但咱們亭卿倒是女中豪傑。”

他凝眸想著:“這可不宜再賞那些衣服飾品的俗物了。對了,內庫有一副小弓箭,原是我的兄長昭懷太子少年時練習騎射時用的,後來長兄早夭——唉……”

他看了鳳棲一眼,又看了晉王鳳霈一眼,歎息又轉作笑容:“若是昭懷太子沒有去得那麼早,我也不想坐在這樣一張位置上勞心勞力,像九弟這樣瀟灑倒不好?唉,章誼新做的青詞,白雲觀裏奉安時唱了一遍,我都生出雲遊之心了,卻不得不在這裏煎熬,謀算我大梁的千秋大計——不說了,那弓箭就賞給亭卿吧,很是精致呢,日常防身驅邪也很好。”

中侍弓著腰,沒多久就把一套弓箭送了過來。

鳳棲看了看父親,晉王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看見;她隻好又看了看嫡母,周蓼嘴角噙著禮節性的笑,但目光很冷。

鳳棲心裏又逆反上來,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前叩謝了皇恩,捧著那弓箭欣賞起來。

果然是精致,弓不大,兩尺長,兩端金絲木雕花,中間的竹胎上髹著亮如鏡子的黑漆,箭囊是錦緞鑲紅香牛皮,每一支箭羽都雪白硬展,一看就是好家什。鳳棲心裏喜愛,不由又笑著謝恩了一次。

官家道:“哎喲,剛剛那一出戲可是唱得極好的!我們也別閑話了,讓重唱一遍,好好聽一聽那唱腔和琵琶。”

鳳棲不合時宜地又插嘴:“哦,對了,高雲桐是最早發現斥候是北盧的,要不是他一個對付兩個,隻怕打贏架的是他呢!這個人應該算立功了吧?怎麼聽說是要刺配啊?”

琵琶聲恰好響起。

官家卻因這兩句話而注目在鳳棲那裏,好一會兒才說:“哦?他有功啊?”

鳳棲壯著膽子,擺出一副小兒女不大懂事的模樣,實則心裏未免忐忑。

但卻看著官家的目光輕輕飄到了她父親、她哥哥的臉上,那目光釘子似的在兩個人臉上巡睃了一會兒,才笑道:“既如此,府尹應當重審高雲桐。”

回到家已經天黑了,做兒女的理應給父母定省。

王府裏氣壓極低,晉王和王妃都是一句話不說,臉上結了冰一樣。

進了正屋,不等幾個小輩定省,周蓼就來了一句:“官家今日對大王的猜忌,怕是到頂了。”

晉王鳳霈一拍桌子:“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周蓼不甘示弱,冷笑道:“我請罪來著,我原不配為大王教養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