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覺得我陪你乏趣,可以去打理這些鋪子。或者你想做什麼跟我說便是,何必要去受那份苦?”
“我想做什麼……”沈容看了他一眼,叫她怎麼說的出口,“我工契都簽了,先去做兩天,不行再回來嘛!”
沈煥見她執意如此,也沒再說什麼。想著她或許隻是一時興起,過幾天就沒興趣了。
那個鏢局叫震遠鏢局,原本還算有些名氣,但是總鏢頭去世之後就開始落敗。
總鏢頭有個兒子叫趙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夥。本事不大,脾氣不小,整一個紈絝公子哥兒,慣會吃喝玩樂。
自他接手鏢局後,好幾個資深的老鏢頭都走了,鏢局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如今也就接些附近的一些小生意,吃吃老本,鏢局勉強著還沒倒閉,一直招人也招不到。
本來鏢局從來不招女子,但實在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把沈容招來充個排場。
還要求她扮成男裝來走鏢。沈容本不同意,但是人家又給她一個月加了一兩銀子。雖然她現在是富商未婚夫人,不在乎這些,但這多給的錢不要白不要,於是也就欣然同意了。
甚至糊黑了些臉,麵具也不用帶,更顯江湖豪氣。
沈容進入鏢局之後,看著這鏢局落敗的樣子哪裏能忍,當下大展拳腳,各種折騰。雖然得罪了一圈人,但鏢局生意確實也是枯木逢春,眾人得了實打實的好處,對她也開始敬重起來。
當然不敬重也沒辦法,又沒人打的過她。
總鏢頭趙晟初始對她十分不滿,但見鏢局漸漸起色,他又可以花天酒地,錦衣玉食,慢慢樂得做夢都要笑起來,對沈容開始百般巴結。
沈容也是得了樂趣,從趟子手到鏢師再到鏢頭,月銀已經漲到了五十兩,心中頗有一番成就感。每日心思都在鏢局裏,回去的是越來越晚,樂不思蜀。
這一日,鏢局又拿下一單大生意,大家高興,晚上趙晟便請幾個鏢頭一起喝酒,沈容自然也去了。
趙晟還是第一次請這個新來的鏢頭喝酒,本來都說好了酒樓,他有心想跟沈容搞好關係,臨時又換到另一家。
幾人聊著鏢局日後的宏圖大業,一時忘了時間,天色漸晚,另幾個鏢頭都喝的差不多倒了,跟身邊陪酒的姑娘上下其手,胡言亂語。隻有趙晟和沈容還清醒著。
“沈鏢頭真是好酒量,”趙晟對她更佩服了。
他沒別的本事,隻在吃喝玩樂上頗有心得。能喝的過他的人屈指可數,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一個,不免有些棋逢對手的高興,一杯又一杯的敬她,想爭個高低,“趙晟再敬沈鏢頭一杯!”
沈容身邊陪酒的姑娘已經快不行了,她可是樓裏的花魁,今天老熟客趙公子讓她好好陪這位客人,但她還沒湊上去就被這位客人兩指點上額頭推開,一晚上真是名副其實的陪酒,喝的都想吐。
她不免有些挫敗,索性直接借醉將衣領拉到肩膀下,身子一軟往那人懷裏懷裏倒,結果被一把掐住後頸,甩到旁邊。
趙晟看她將雲鬢酥腰,香肩半露的花魁娘子當個擺件似的丟在一邊,心都在滴血,這可是樓裏最漂亮的姑娘,他還想要什麼樣的啊!
沈容飲下那杯酒,隔著緊閉的窗戶往外看了看,“時間應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這麼晚了,外麵又下著雨,沈鏢頭要不就在這歇下吧!要是這姑娘不喜歡,我幫你再換一個,如何?”或許他不喜歡這樣豔麗型的,等下多找幾個讓他挑挑。
外麵寒風冷雨,屋裏軟玉溫香,像他這麼善解人意的上司,天底下哪還能找到第二個,這沈鏢頭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下雨啦!”沈容有些驚訝,她起身推開窗,果然一股冷風裹著雨點打進來,餘光中看到天色如潑墨般黑沉,她立刻把窗戶關上,“不行,我要走了。”
這幾日不論回的再晚,沈煥都在她院門口等她。好在她今天來之前叫人給沈煥遞了口信讓他別等,不然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夜,非得凍壞不可。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該這麼晚才回去。
趙晟留了幾遍沒留住,隻能不情不願地起身送她。他人還算清醒,但腳步有些踉蹌,還是被沈容拎著脖子才勉強站穩。
一出大門,冷風侵襲,兩人幾乎同時打了個寒顫,渾身的酒氣熱氣瞬間散了大半。
外麵雨聲嘩嘩作響,雨幕裏影影綽綽站了個人,撐著傘,披著件黑色的鬥篷,雨水從傘麵上大片大片的流下來,瞧不見那人的臉。
一道銀白的閃電劈下,瞬間劃破漆黑長夜。傘柄輕抬,露出一張蒼白而俊美的臉,立於風雨之中。
而後雷聲轟鳴,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