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懷瑾握瑜(1 / 2)

宮中的煙花此起彼伏,然而楚懷瑜毫無欣賞的心思,回寢途中,尉遲睿一路跟在他身後,一聲不敢吭。

小宮女遠遠見著楚懷瑜回宮,喜上眉梢,正要跑上前去迎接,但見尉遲睿在他身後搖著腦袋示意,這才發現楚懷瑜神色不好,便乖乖立在門前沒有上前。

回了寢殿,楚懷瑜連裘袍都未褪下,便一股腦揮掃掉堆疊在案上的畫卷,驚得跟隨進屋伺候的小宮女忙不迭撲跪在地。

尉遲睿未及顧得上他,同跪在地去撿散落滿地的美人畫卷:“陛下息怒!”

小宮女不知所以,隻顧往尉遲睿身旁挪,幫著拾撿畫卷,她隻知每年年終晚宴陛下極是不願前往,而後歸來必然是一副不悅之態,隻是不知此次又遇著了什麼事,竟這般大發雷霆,約摸著又是同端王有關。

見楚懷瑜麵有蒼白之狀,胸口起伏得厲害,尉遲睿忙起身從另一側案上香爐前取過一枚繡著金菊的香囊,湊近他鼻端前,撫著他胸口道:“陛下若不喜歡太後給端王納妃,便隨便尋個由頭處置了便是。”

“你叫朕如何處置?”楚懷瑜臉色鐵青,宴中沒動幾筷,卻全然氣飽了,此時同他理道,“父皇曾與那些外族貴親簽訂協議,保我大楚盛世百年,而後楚姓子氏便不動他族分毫,如今母後讓那幾族的貴女入宮,將那些貴女安插在端王宮中,便是拿端王要挾朕!”

聽此一言,小宮女手一頓,下意識瞧了瞧眼前畫卷上的外族美人圖。

她有幸見過端王一次,若說自己的陛下是琳琅玉質,那麼端王便是清風裹月,美得不似個凡人,這些畫像上的美人同他比,可謂雲泥之別。

美人贈予端王,說不上來的怪滋味。

論滋味,尉遲睿心中更是一百個叫苦連天,他受了那些族主們的好處送來這些畫卷,是為各族貴女能入的了小皇帝的眼,誰料半途殺出個皇太後,竟略過小皇帝直接從驛館召見了貴女們,還借此機會將她們安排在端王宮中。

端王素來喜靜,這些年楚懷瑜傾盡心思撤去慕慈心各種借由安置在端王宮中的人,對於小皇帝的行徑,慕慈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來,可此次毅然是早已籌備好的。

楚懷瑜頗為憂心地捏著眉心,隻覺殿外的煙花聲異常吵鬧。

若他動了那些外族貴女,會引起族主們的不滿,從而罪責全然怪在皇兄頭上,隻怕那時外族族主們會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要他處置皇兄。

可若不動那些貴女,又不知她們會在皇兄宮中攪出什麼風雨,況且皇兄之姿,豈是這天下女子能匹配的。

門外一小太監不知楚懷瑜正在氣頭上,入了門內直直道:“陛下,冷宮那位說是要見您。”

楚懷瑜微微轉頭,低睨著跪在不遠處的小太監,一時沒明他語中話。

此時尉遲睿收回手中香囊,道:“陛下,奴才倒有一計。”

楚懷瑜轉眸瞧他,尉遲睿湊近他耳旁私語:“陛下不如……”

——

宮中不絕的的煙火照亮了昏暗的屋子,一道枷鎖隔開了外界的歡笑與熱鬧,冷宮中的人坐在榻上,靜得如同雪夜臥眠的狼,好似對外麵的世界並無興趣。

楚懷瑜進屋時,便見袁沃瑾坐在那張陳舊的床榻上,他手邊半展著一副畫卷,在不斷閃現的亮光照耀下,可見畫上的人正是衣裳半敞的自己。

那時正值盛夏,他最是怕熱,退朝後去皇兄宮中,便自在地敞開繁雜的龍袍外衫,半扒在涼玉席上批閱奏折,誰曾想皇兄一時興起,為他作了一幅畫,本不是什麼正經姿態,但因皇兄親自作畫,他便一直藏於寢殿中,一為珍重,二則是防外人瞧了去,怎知尉遲睿那個蠢奴才……

想到這裏,楚懷瑜一陣心梗。

他別開視線隻當沒看見,此刻也不知話題從何而起。

袁沃瑾攏起手邊的畫卷,向窗邊走近,昨日他本無謂小皇帝所贈之物,隻當他以什麼山河圖為引,誘他叛國,本想燒了他親手拿來的畫,怎奈楚國揮金如土,連一幅畫都是金絲鑲邊,珠石打蠟,遇火不化,遇水不溶,根本燒不掉。

索性他隨手將畫擲在牆角,卻見那副畫散開之後,所現之景,並非是什麼山河圖,而是小皇帝俊麗嬌俏的姿態。

感受到近身而來的人,楚懷瑜心虛地挪了挪腳步,不動聲色地拉開與他的距離,奈何這種無形的脅迫避無可避,一轉眼已被逼到了牆角。

袁沃瑾看出他的心虛,半俯身湊近他肩側,緩聲開口:“陛下若願意,外臣不吝貢獻這份體力,隻怕——”

他微微直起身,用手中的畫卷挑起楚懷瑜的下頜,居高臨下道:“——陛下身嬌體弱,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