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三章(1 / 2)

傅母見自己的小兒子遲遲不飲合巹酒,催促道:“北時,你嫂嫂已將合巹酒飲了,你何以不飲?”

傅北時端著合巹酒的右手青筋全數凸起,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力道,才沒有將盛著合巹酒的匏瓜捏碎。

“嫂嫂。”為了提醒自己“年知秋”的身份,他先是喚了一聲,才接著道,“嫂嫂,兄長飲不得合巹酒,今日由我代之,委屈嫂嫂了。待兄長痊愈,嫂嫂可與兄長再飲一回合巹酒。”

年知夏正垂著首,聞言,抬起首來,望著傅北時,啟唇道:“多謝叔叔。”

叔叔,她喚我“叔叔”,對,她應該喚我“叔叔”。

傅北時仰首將合巹酒一飲而盡,由於飲得過快,咳嗽了一聲,與此同時,有一滴合巹酒自唇角迤迤然地滑落,磨蹭過下頜、脖頸、咽喉、鎖骨,沒入了衣襟。

年知夏腦中頓時起了一個念頭:我若能化作這滴合巹酒該有多好?

但這樣的妄想是決計實現不了的。

傅北時放下匏瓜,繼而朝著年知夏伸過了手去。

年知夏一時間不知傅北時要做甚麼,滿目茫然。

傅北時索性直接從年知夏手中拿走匏瓜,突然,他覺察到自己的尾指不慎蹭了一下年知夏的掌心。

這掌心並非細皮嫩肉,而是生了細細的繭子。

年家並不富貴,但在平民百姓中亦不算差。

分明隻是細細的繭子罷了,乃是尋常事,他居然覺得心疼了。

倘若……倘若這“年知秋”是他的娘子,他定不會教“年知秋”再長一個繭子。

而年知夏霎時羞紅了眉眼,這是他時隔四年,再次碰觸傅北時的尾指。

這尾指滾燙難言,僅僅是一息的停留,足以透過掌心,直抵他的心髒。

傅北時將空空如也的匏瓜放於桌案上,待他再度回到床榻前,見年知夏麵染桃花,問道:“嫂嫂,你醉了麼?”

年知夏心虛得渾身一顫,裝模作樣地按了按太陽穴,方才答道:“叔叔,我不勝酒力,確實有些醉了。”

傅北時平日不常與女子說話,以為是自己嚇著年知夏了,暗忖道:我的聲音太大了些?姑娘家俱是這般嬌弱麼?

傅母搭腔道:“‘知秋’既已醉了,便歇下罷。”

歇下,洞房花燭……

年知夏瞥了一眼強打精神的傅南晰,自我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

傅母掀開了百子被,露出滿床的花生、紅棗。

早生貴子。

年知夏暗暗地咬了咬唇瓣。

傅北時幫著傅母將花生、紅棗盡數揀起來,放入了果盤中。

而後,傅母取出了一張雪白的絲帕,墊在了床褥上頭。

傅北時自然知曉這絲帕是做甚麼用的,湊到傅母的耳畔,低聲道:“娘親,兄長行不得房事,這喜帕便不必了罷?”

傅母不滿地斜了傅北時一眼:“指不定過一會兒,你兄長便生龍活虎了。”

傅北時心知自己若是再勸,便如同是見不得兄長生龍活虎一般,定會惹惱了娘親,遂不作聲了。

墊好喜帕後,傅母見“年知秋”不言不動,提點道:“‘知秋’,還不快些伺候你夫君更衣就寢?”

年知夏從未伺候過任何人更衣,手指打顫。

傅北時欲要幫把手,被傅母以眼神嗬斥了。

傅母溫言軟語地道:“‘知秋’,你既已過門了,從今往後,南晰的飲食起居便交由你照顧了。”

年知夏不得不應承了:“兒媳記下了。”

傅母又道:“你以後若有甚麼難處,亦可說與娘親聽,娘親永遠與你站在一處。”

年知夏當然清楚這隻是場麵話,就算他真是年知秋,這鎮國侯夫人亦不會永遠與他站在一處,更何況他實乃男兒身。

良久,年知夏才將傅南晰剝得僅餘下褻衣、褻褲,他又將傅南晰扶到床榻裏麵,躺下後,問傅母:“娘親,兒媳接下來還有何要做的?”

“明日一早記得敬茶,今日便歇下罷。”傅母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傅北時歉然地道:“我適才不慎輕薄了嫂嫂,望嫂嫂見諒。”

輕薄?

是指蹭到了我的掌心罷?

我巴不得你多輕薄我一些。

年知夏表麵上斷不敢表現出絲毫對傅北時的親近,隻淡然地道:“無妨,我知曉叔叔並非故意為之。”

“嫂嫂,歇息罷,我告退了。”傅北時亦轉身出去了。

年知夏眼巴巴地瞧著傅北時的背影,直到房門被闔上了,都沒有收回視線。

一聲腹鳴驟然響起,打在了他的耳膜之上。

他這才想起自己還餓著肚子。

“‘知秋’,桌案上有不少喜點,你去用一些罷。”

他怔了怔,須臾,才意識到是自打進了新房便沒有出過聲的傅南晰在說話。

他回過首去,傅南晰的雙目半睜半闔著,唇角露出了一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