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尚未到敬茶的吉時,傅北時便將傅南晰扶到了飯廳坐下。
他先是喂了傅南晰一碗湯藥,又命侍女將紅棗花生百合粥呈上來。
而後,他一手端著紅棗花生百合粥,一手執著調羹,正要喂予傅南晰,卻聽得“年知秋”道:“由我來罷。”
他下意識地並不想由“年知秋”喂兄長,遂婉拒道:“嫂嫂快些吃紅棗花生百合粥罷。”
年知夏注視著傅北時道:“叔叔已用過早膳了?”
傅北時不由自主地撒謊道:“用過了。”
——其實,從昨日不慎自紅蓋頭下窺見“年知秋”的眉眼,從而對“年知秋”一見傾心後,他便沒有用過吃食。
一是食欲不振,無心飲食;二是為了懲罰自己。
倘若“年知秋”是別人的新婦,他就算摒棄為人的原則,用盡卑鄙手段,亦要將“年知秋”占為己有。
隻可惜,“年知秋”是他的長嫂,他決計染指不得。
年知夏覺得自己這新婦當得委實不稱職,遂怯生生地道:“叔叔是擔心我害得他……”
這裏用“他”作為代稱,過於奇怪了,他隻得換了稱呼:“害得夫君噎著麼?”
他是第一次將傅南晰喚作“夫君”,又委屈又難受,畢竟他隻想將傅北時喚作“夫君”,但他決不能表露出半點勉強,且他必須快些習慣。
傅北時是第一次聽“年知秋”喚兄長“夫君”,嗓音軟乎乎,嬌滴滴的,好似對兄長懷有滿腔深情。
這“年知秋”初見兄長應該便是洞房花燭夜,難不成正如自己對她一見傾心般,她亦對兄長一見傾心了?
一念及此,他登時難受至極,尤其是胃袋,酸水翻騰。
他凝了凝神,澄清道:“嫂嫂,你切勿誤會,我並非害怕嫂嫂噎著兄長,而是擔心嫂嫂餓著。”
年知夏確認道:“當真?”
傅北時頷了頷首:“自是當真。”
年知夏這才放下心來,端起了自己那碗紅棗花生百合粥。
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不過他並非女子,即使他真的與傅南晰洞房花燭了,亦生不出一兒半女來。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碗紅棗花生百合粥下肚,仍是覺得肚子空空蕩蕩的。
他不好意思再要一碗,而是向著傅北時伸過手去:“由我來喂罷。”
不知是否被傅北時看出來了,他突地聞得傅北時道:“單單喝粥容易肚子餓,嫂嫂可要再用些甚麼?”
他本想推辭,可胃袋並不允許,遂請侍女要廚子做一碗陽春麵來,後又對傅北時道:“待我吃過陽春麵,再喂夫君可好?”
傅北時命侍女站住,接著對“年知秋”道:“新婚次日,嫂嫂用陽春麵恐怕不太妥罷?”
“我出嫁前,早膳一般不是包子、饅頭,便是陽春麵,已習慣了。”年知夏詢問道,“叔叔認為新婚次日該用甚麼早膳為好?”
傅北時答道:“這侯府並沒有甚麼講究,既然嫂嫂喜歡陽春麵,便陽春麵罷。”
“那便陽春麵罷。”年知夏望向侍女。
他其實並未撒謊,他的確是習慣了陽春麵的,不過他之所以當著傅北時的麵要陽春麵,其一是因為他出身於小門小戶,不曾見過世麵,如若要他僅耳聞過的吃食,興許會鬧出笑話來;其二是因為他滿心愧疚,想盡量節省鎮國侯府用於他身上的開支。
關於鎮國侯府的聘禮,他已請爹娘莫要取用,待有朝一日完璧歸趙。
陽春麵不費功夫,不一會兒,侍女便將其送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