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時朝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又端了鹵雞腿、紅燒肉以及醬牛肉來,一碟又一碟地在“年知秋”麵前擺開。
“多謝叔叔。”年知夏盛情難卻,選了鹵雞腿——因為鹵雞腿最便宜,他又請侍女將紅燒肉與醬牛肉撤下去了。
對於傅北時而言,頓頓都能吃到肉食,但對於“年知秋”而言,怕是隻逢年過節方能吃到肉食罷?
較年家條件更差的百姓恐怕一年到頭都吃不到肉食。
傅北時思及此,不由覺得自己像是“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作為京都府尹,他必須多多關注民生才是。
年知夏匆匆地吃罷陽春麵與鹵雞腿,接過由侍女奉上的溫茶漱過口後,又向著傅北時伸出了手去。
傅北時將調羹遞予“年知秋”,自己依然端著鴛鴦描金碗:“這碗由我端著罷,嫂嫂專注於喂便是了。”
年知夏的指腹一貼上調羹柄,其上殘留的體溫即刻勢如破竹地刺破了他的肌膚。
——是來自於傅北時的體溫。
他的耳根微微發燙了,略略垂首,舀了一勺紅棗花生百合粥,喂予傅南晰。
傅南晰體力不支,半闔著雙目,幸而吞咽並無大礙。
年知夏一麵喂,一麵暗道:望衝喜能奏效。
餘下的小半碗紅棗花生百合粥費了他一盞茶的功夫,方才盡數進入了傅南晰口中。
傅北時看著“年知秋”又是幫著傅南晰擦嘴巴,又伺候著傅南晰漱口,直覺得她像極了一個乖巧的新婦。
差不多該去敬茶了,年知夏悄悄地瞟了一眼孤零零地躺在鴛鴦描金碗中的同款調羹,心生不舍,若能將這調羹藏起來該有多好?
傅北時扶起了傅南晰,又對“年知秋”道:“走罷。”
年知夏站起身來,與傅北時一道,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傅南晰。
待到了堂屋,堂屋僅有幾個下人。
片刻,傅母及其雙親才來。
鎮國侯的雙親已逝,與宗族之人並不親密,傅母便一個都沒請。
昨日主持拜堂的儐相亦在,見吉時到了,揚聲道:“外孫,外孫媳婦向外祖父敬茶。”
年知夏便在傅北時與傅南晰的外祖父麵前跪下了。
傅北時欲要扶傅南晰跪下,傅南晰一趔趄,幸虧傅北時眼疾手快,才未跌倒於地。
傅母見傅南晰力不能支,於是對傅北時道:“北時,還是由你替南晰敬茶罷。”
年知夏聽得此言,心生歡喜。
而傅北時則是頓感苦澀:連敬茶的都是我,為何“年知秋”不是我的?
他將傅南晰扶到一旁坐好,才在“年知秋”身側跪下了。
“年知秋”的側臉亦美得驚心動魄,每一處的弧度皆恰到好處。
年知夏從侍女手中接過茶盞,這茶盞上繪有栩栩如生的鬆鶴,有祝福飲者高壽之意。
傅北時亦從侍女手中接過了茶盞,便是這時,他忽覺胃疼難忍。
緊接著,年知夏與傅北時向外祖父奉茶,並異口同聲地道:“外祖父請用茶。”
年知夏覺得自己與傅北時好似一對新婚夫婦,但隻是好似而已。
外祖父飲了茶後,將茶盞還予倆人,分別給了倆人半塊玉佩。
倆人手中的半塊玉佩合在一起便是一雙鴛鴦。
年知夏捏了捏玉佩:“多謝外祖父。”
“多謝外祖父。”傅北時將自己的那一半玉佩給了傅南晰。
外祖父之後便是外祖母。
外祖母贈了“年知秋”一對琉璃鐺,贈了傅南晰一隻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