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母將庖廚收拾幹淨後,原想問二兒子除了烤年糕之外,還想吃些甚麼,因而輕輕地叩了叩二兒子的房門,由於並未得到二兒子的回應,她以為二兒子已然睡熟了,想為二兒子掖一掖棉被——她這二兒子自小便愛踢棉被,有一回更是因為半夜將棉被踢到了床榻底下,以致於險些被凍死。
然而,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榻前,卻並未瞧見二兒子。
她又在家裏找了一圈,不見二兒子的蹤影。
顯然二兒子偷溜出去了。
她不知曉二兒子往哪裏去了,便在門口等著。
不過片刻,她竟見二兒子回來了,換成了一身男子裝扮,手中還提著藥包。
她方要細問,又見二兒子身後跟著傅北時,一下子慌了神。
二兒子莫不是已被傅北時拆穿了罷?
她隻能佯作鎮定,接著,二兒子撲入了她懷中,再接著,二兒子說了一席話。
二兒子大抵被傅北時逮了個正著,但傅北時應當被二兒子糊弄過去了。
自己這二兒子向來是最機靈的。
她順著二兒子的話茬道:“下回勿要再偷溜出去了,你想去看大夫,告訴娘親,娘親陪著你去便是了。還有,你身為嫂嫂,切莫再在叔叔麵前提及癸水,你得有分寸。”
“娘親教訓的是。”年知夏委屈巴巴地道,“但我若不將事情講清楚,萬一叔叔誤會我圖謀不軌該如何是好?娘親,我已出嫁了,自是日日夜夜地盼著夫君好起來,亦想快些懷上夫君的孩子,為夫君綿延血脈。”
年母明白年知夏是故意說給傅北時聽的,遂揉了揉年知夏的腦袋道:“大公子定會馬上好起來的,娘親等著抱你與大公子的大胖小子。”
——實際上,身為母親,她自私地希望傅南晰再也好不起來了。
否則,她的二兒子便會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縱然這想法惡毒了些,總歸是鎮國侯府逼婚在先。
年知夏眉眼生紅,垂首道:“娘親怎知女兒第一胎定是大胖小子?”
“娘親猜的,當然,你要是生了女娃娃,娘親一般歡喜。”年母拍了拍年知夏的背脊,“好了,快些去將你的衣衫換回來,你現下像是個甚麼樣子,在二公子——在北時麵前太失禮了,娘親可不想被人詬病沒將你教好。”
年知夏頷了頷首,將自己手中的藥包遞予娘親:“娘親,勞煩你幫我熬藥。”
他又將大夫叮囑的熬藥的法子細細地同娘親說了。
年母這才發現年知夏的掌心破了皮,一把扣住年知夏的手腕子細看。
傅北時陡見“年知秋”的掌心生了擦痕,擦痕正稍稍滲著血,心髒猛地一疼。
也是,那時候“年知秋”摔得很重,斷沒有毫發無傷的道理。
全數是他的過錯,是他沒能保護好“年知秋”。
“不打緊。”年知夏從娘親手中抽出手來,徑直往庖廚去了。
他舀了一瓢水,將雙手衝洗幹淨,正欲回房,一轉身,卻見傅北時立於門外。
傅北時目含歉然:“嫂嫂,對不住。”
年知夏莞爾道:“叔叔有何對不住我的?又不是叔叔害得我摔跤的。”
傅北時以為年知夏不會理睬他,聞言,受寵若驚。
年知夏言罷,越過傅北時,突地被傅北時攔住了。
傅北時凝望著“年知秋”道:“嫂嫂,是不是很疼?”
年知夏失笑道:“小小的擦傷,豈會很疼?”
於你而言,或許是小小的擦傷,我卻覺得定然很疼。
“嫂嫂,你想要我如何賠罪?”傅北時生怕自己逾矩,暗暗地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