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別,你什麼意思?”代掌門宋陽不悅道。

江隨輕輕笑道:“你和我什麼關係呀,叫我的小字。”

青年美得雌雄莫辨,音色卻沉穩磁性,沒有一點陰柔之氣。

“莫別,你怎麼來了?”裴如影順勢收鞭,揚唇笑道:“不是說要陪美人,沒空嗎?”

江隨揚著折扇走來,停在鬱歲身後,他合掌收扇,指著她道:

“這是我心心念念好久的爐鼎,可不能被你們打殺了。”

鬱歲心想:我就知道。

二師叔江隨一心想把她弄到床上,他殿內的美人少則幾十,多則上百,卻偏偏就喜歡沒得到的。

鬱歲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問裴如影道:“師父還打嗎?不打我走了。”

江隨笑眯眯看著她:“我送你?”

鬱歲抿唇:“大可不必。”

她緩慢挪動著傷腿,重新回到席間,用沒受鞭傷的右手打包了一些吃食拎在指尖,往外走去。

小師妹鬱妙似乎是想來扶她的,卻被裴如影攔住,他隔著衣袖抓住小徒弟的手腕,警告道:“不必管她。”

“她想破例,就得吃苦。”

好好的生辰宴不歡而散。

鬱歲下山時心想,她果然是害群的馬,這頓打挨得不冤。

唇邊的血跡已經幹涸,鬱歲撐著修羅劍,步履蹣跚,臨近夕陽時才回到霧渺峰。

霧渺峰設有結界,隻要她踏進去就很安全,鬱歲沒有回頭,她聽著身後輪椅轉動的聲音,啞聲道:

“小師叔,您怎麼跟了一路還不動手?”

趁我病要我命才對啊。

謝琅未曾想她傷成這樣還保有警覺,輕咳一聲道:“君子從不會趁人之危,但是鬱歲,你隻能死在我手裏。”

少女應聲:“成。”

你愛咋咋地。

·

暮色西斜,餘暉灑向山中小院。

賀蘭拿著笤帚在清掃庭院中的落葉,空山新雨後,氣息清潤。

院門處傳來“吱呀”一聲,動靜比平時都要輕。

賀蘭警惕地望過去,隻見門縫裏探出一個小腦袋,似乎在四處打量,瞧見自己時,那少女還豎指唇邊,“噓。”

來人正是鬱歲。

她回自己家也做賊心虛。

賀蘭發現,少女的右膝蓋受了傷,走路艱難,左手臂也是,順著手背往下淌的鮮血已經結痂,暗紅發黑,觸目驚心。

可她臉上沒有半分自苦,還能笑著同他說:“別告訴秋意和夏夢,她們最愛嘮叨我。”

賀蘭點點頭,不知不覺就跟著鬱歲走到了她房門口,少女不解地回眸:“你是想進我屋喝杯茶?”

賀蘭握緊笤帚:“疼嗎?”

鬱歲搖頭,“還行。”

她單手關門,咬牙堅持來到床邊,終於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往後躺倒在並不柔軟的床褥上。

鬱歲闔上眼睛,任由疼痛蔓延,她無聲無息,同身軀破碎的自己和解。

少女心想,她就休息一會,再起來包紮傷口。

半柱香時間過去……

鬱歲重新睜開眼睛,她拿出衣櫃裏的潔白布條,放到枕邊備用。

少女深吸一口氣,先卷起褲腿,去看碎骨的膝蓋,一道鞭傷橫過,皮肉高高腫起。

鬱歲用右手包紮,借用牙齒打結,處理好膝蓋後,她又忍痛撕開左胳膊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