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颺步步緊逼,陸淮生隻是一味地避開視線,插科打諢道:
“我能有什麼想做的,不是都說了嗎,阻止宣帝……”
“淮生。”翟颺不由分說地打斷他,嚴肅道:“別糊弄過去,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含糊其辭。”
陸淮生一時語塞,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瞟了眼翟颺後又飛快地移開,低著頭囁嚅了什麼話出來。
翟颺皺起眉,沒聽清他蚊子一樣嗡嗡了個什麼出來,追問道:“什麼?”
陸淮生無可奈何地一偏頭,自嘲地笑道:“將軍……你這麼聰明幹什麼?”
可惜翟颺此時好一副鐵石心腸,並不打算輕易放過陸淮生,一本正經地道:“謝謝,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話音方落,又陷入了一片寂靜——陸淮生偏著頭,嘴唇緊緊抿在一起,說什麼也不看翟颺。
——這件事他之前就發現了,陸淮生好像很不擅長直視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翟颺心中疑惑,難不成這小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瞞著自己?
而現如今陸淮生這個態度,就更篤定了翟颺的想法。
於是翟颺決定與陸淮生死磕下去,今天非要從他嘴裏撬出來點什麼東西。
倆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耳邊隻剩下燭火劈啪的動靜。
陸淮生一直偏著頭,就連翟颺都佩服他這“不動如山”的本領,就當他準備換個姿勢接著再耗時,陸淮生終於先鬆了口。
“我……”他沙啞著剛說出一個字,便有些匆忙地清了清嗓子,依舊不敢回頭看翟颺。
“我確實是有些事情瞞著將軍……不過都是些我自己的事情,陸淮生雖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絕不會害將軍。”
翟颺眯起眼來,反問道:“你這話自相矛盾啊。”
陸淮生又被他一噎,自暴自棄地轉過頭來,道:“實話。”
“將軍當年救我一命,陸淮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又怎麼會害將軍?”
翟颺“哦”了一聲,接著道:“那你非要來找我的原因是什麼?”
話音落了地,一時間沒人應答,好半天後,陸淮生才難得地吞吞吐吐出了兩個字:
“……私情。”
這回輪到翟颺沒了頭緒,他滿腹狐疑地重複道:“私情?”
隻見陸淮生生硬地調整了一下儀態,眼神一個勁兒地往屋外頭瞟:“是,將軍可以當我是來報救命之恩的田螺姑娘。”
翟颺:“……”
誰家田螺姑娘報恩是把人拉進危險之中啊?
眼見著陸淮生要被他逼急了,指不定下一刻就要轉頭跑出魚符山,翟颺見好就收,半是開玩笑道:
“田螺姑娘……那你是不是還要嫁給我啊?”
這話本來是調侃,可眼前陸淮生的反應有些出乎翟颺的意料——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耳朵瞬間紅透了,嘴上不依不饒嗑吧著回懟道:
“是啊……誰小時候沒個嫁給大將軍的夢想,隻可惜……”
隻可惜翟颺死得太年輕了些。
他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屋子另一邊卻忽然傳來動靜,二人看去,原來是羅河領著附身人傀的杜晴走了出來。
估麼著是剛附身人傀,杜晴走起路來格外滑稽,還得要羅河扶著才能站穩,見著看向這邊的兩個人後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翟颺對著他那張能嚇退夜叉的笑臉無語凝噎,違心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