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一過,玉蘭抓住這件事立即進行店風整頓。餡是員工新春拌的,沒待玉蘭追問,他就主動認錯檢討。玉蘭看他認錯態度好,就沒有再追究,囑咐大家要引以為戒,今後絕不能再發生類似問題。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打發走最後一撥客人,關上店門,玉蘭和服務員正在打掃餐廳,就聽門外有人喊開門開門,門板拍得咚咚響。

“等等,馬上開。”玉蘭丟下手裏的抹布,急忙就去開門。

門口站著兩個民警,張口就問:“這裏是‘玉蘭餃子王’飯店吧?”

“是,是,別在門口站著,請進來說話。”玉蘭熱情地往裏讓。

“誰是本店的經理?”

“我就是。”

“羅玉蘭就是你?”

“是。”

“我們是雙井派出所的民警,我姓張,叫張凱。”另一個民警就補了一句,說張凱是他們的所長。所長繼續說:“今天晚上,有五六個客人因為吃了你們的餃子而中毒,你知道嗎?”玉蘭心裏一揪,緊張地問:“不知道,怎麼會呢?”所長責怪說:“人都送醫院了,嘔吐得很厲害,情況很嚴重。都說是在你們店吃的飯,這還會有假?”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玉蘭不相信所長的話。

“現在有受害人作證,怎麼會錯嘛。”張凱不假懷疑地說。遂讓玉蘭拿來一盆當天沒用完的餃子餡,說要帶回去同患者嘔出的食物分別做化驗比對。接著他說:“請跟我們走一趟吧。到派出所把問題講清楚。”

“你能等我把問題調查清楚了再走嗎?”

“不行。”民警拽住玉蘭的胳膊,連推帶搡就把她給帶走了。

石臼慌了神,吵著不讓民警帶人,卻又不敢出手去攔。新春、紫婉、鍋巴、雪梨都被嚇壞了,站在一旁氣都不敢出。

玉蘭被帶進派出所,當晚就審問,無論民警如何的嗬責,玉蘭都一口咬定,自己的店絕不可能出這種事。

石臼惴惴不安地惦記著玉蘭,一夜都沒有休息好。他忽然想起今天早晨去街上采購的時候,的確買回一塊不太新鮮的肉。買的時候他還用鼻子聞了聞,有點陳味,心想不影響吃,圖個價格便宜,就買回來了。自個揣摩,如果那幾個中毒的客人確實就是在本店吃的飯,那肯定就是這塊肉闖下的禍。他就罵那賣肉的不是東西,不是他花言巧語地忽悠,自己也不會上當。他想去派出所投案自首,把玉蘭替回來。可轉念一想,何不先求求居委會的芮主任,人家是社區領導,求她給派出所說說情,沒準能把人給放出來。

第二天一早,芮迪華接到石臼的電話,知道了玉蘭被抓的消息,放下電話就急匆匆去了派出所,向所長張凱詢問了情況,然後就向他介紹玉蘭,說玉蘭是黃市長親手培養的先進典型,前不久剛受過表彰,像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絕不可能是她所為。又問所長證據搞清了沒有。張凱說:“目前隻有中毒人的口供,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芮迪華說:“那就先放人,我來做擔保。等把問題查清了,再抓人不遲。”張凱看在芮主任的麵子上,當下就把玉蘭放了。

回到店裏,玉蘭盤問起石臼:“那天用的肉,我記得是你早起從街上買回來的,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肉有問題!”

石臼矢口否認,說他買回來的都是鮮肉,絕對沒有問題。他嘴上說得很硬,神色裏卻透出一種惶恐。

玉蘭早已看出破綻,威脅說:“你不承認我承認,我投案自首去。店就交給你了,以後我是死是活不用你操心。”說罷就要走。

石臼知道玉蘭的脾氣,說去投案一準她就敢去,索性不如承認,也好與她商量商量怎麼躲過這一劫,於是就如實交代了買陳肉的事。

他這裏一承認,玉蘭的腦袋嗡地一下,身子幾乎要癱倒在地,用手托著前額,半天才緩過神來,痛心地嗔怪道:“石臼啊石臼,為了這個小店,我囑咐過你多少次,要守本分,要講信義,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常言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這叫哪門子道?以後還打不打算在荷陽立足了?”

石臼羞愧難當,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嗔怪自己計小利而忘大義,恨不得自己摑自己兩個耳光。

玉蘭勸他說:“你要真想悔改,就跟我一起到派出所自首。”一說投案自首,石臼就被嚇破了膽,惶遽地說:“監獄的滋味就那麼好受?我不去!”

“那你說怎麼辦?隻等著人家來抓?”

“我倒有個主意。”

“你說。”

“求求黃市長怎樣?他那麼看重你,找他說句話肯定行。”玉蘭搖搖頭,斷然拒絕。她指著牆上的錦旗羞辱石臼道:“還有臉找黃市長,人家給咱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要找你找去,我是沒臉見人家。”說著她就把錦旗從牆上摘掉,卷起來塞進了櫥櫃,回過頭接著教訓:“聽沒聽說過孔子說的‘民無信不立’這句話?他還說過‘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信和誌乃做人之本,你這樣百般掩飾自己的錯,不敢有所承擔,信和誌又如何能立得起來?”

“真是個老學究!讓你跟黃市長說句話,你卻拿古人來訓斥我。”石臼灰心地說。

“好了好了,黃市長那裏說不說是隨後的事,即使說,你也要先有個姿態,別人才好張口。”玉蘭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