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力拔千斤(2 / 2)

“開!”李延大喝一聲,接著鬆開拳頭變為手掌劈向前方。那些位於洞子口的重裝聽到指令後迅速收回盾牌,露出一片天,就見斜上方箭樓上,有些兵卒抬著滾石擂木,另有幾個正奮力地抬起火油木桶打算往下扔,動作還沒有做完整,嗖嗖嗖幾支箭矢便射來,頓時被紮成刺蝟般,那火油木桶瞬間在城牆上引燃,嘶喊聲乍起。

正門如果再不開啟,城外再多兵卒也進不來,進來的也隻能挨打,這是李延最大的擔心。若內應行事不順或臨生歧意,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護得自己這五十來人能夠安然退出。

甕城內吸引了西城牆大部分注意力,李延給自己設定了個時間,若正門在這個時間內不開,他便帶隊伍撤出,若遭監軍隊阻攔,就殺出一條路來。

眼看著時間消逝,李延半舉右臂緊握拳頭,示意部眾將馬匹貼著洞子牆壁,然後半蹲姿勢,這時候門洞外的兵卒已經擠不進來。李延感到懊惱,若說要退,好像也擠不出去了,最要命的是守城方若破釜沉舟,斷了城洞蹉碑,已經進來的這些人恐怕就成了氈板上的魚肉。對蹉碑的理解,李延在軍校接觸過,教官還專門帶去了正陽門箭樓參觀過那千斤閘,甕中捉鱉說的就是這麼個事情,蹉碑一放,甕城中捉王八。

正在此時,正門發出哢嚓的巨響,城門開了,那一瞬,擠在甕城內的輕騎和步甲卒魚貫衝入城內,重裝鐵騎依然撐盾再抗著箭雨。

‘嘎吱嘎吱……’一些刺耳地鐵鏽器械摩擦的聲音自城洞頂上傳來,‘糟了!要放蹉碑了’李延暗想,趕緊左右打望,進到甕城不足兩千人,若蹉碑放下來,這兩千人基本就吃癟了,這時候回撤來不及了,再看那姚蓮兒,卻還站在蹉碑落下的位置上……

李延大喝一聲:“姚喜,集合隊伍準備衝擊”而後大步流星的跑到蹉碑下推開姚蓮兒,就在這一瞬,蹉碑下落。

李延提氣撐開雙臂,就那一霎,接住了下落的蹉碑。千斤之墜,將李延的身軀陡然壓彎了一下去,那些兵卒先是口瞪目呆望著,見李延漲紅著臉麵朝著他們大吼,趕緊回過神來,哪裏還敢停留,玩命地衝進了城內……

城外那些列陣的兵將們,被李延這行為著實唬的不輕,蹉碑啊!千斤以上!竟然被一個人就這麼頂住了。

帥陣內,安陽侯手持馬鞭指向城門問著隨從:“此人是誰?”

蒙呈方的回道:“是吳將軍麾下射生營一隊正,叫李明光。”

安陽侯眉頭一皺,稍作思慮後下令道:“傳令,晉此人為軍侯,統領射生營一曲。”

李延就這麼硬扛著蹉碑撐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看著魚貫而入的兵卒差不多有近萬人,大腦已然缺氧頭痛,便大喝一聲向前一縱,那蹉碑瞬間砸在地上,地板石裂開好些個口子。

竄出去的李延躺在地上,雙臂抖動不以,抬都無法抬起。

姚蓮兒趕緊過來將他攙扶起,李延硬撐著站穩,而後朝著那重甲軍侯大聲喊道:“得快點拿下城牆絞盤。”那些兵卒早已被李延的壯舉震驚,他的說如同軍令一般傳了出去。

霍三也趕了過來,跟姚蓮兒一起扶著李延腋下,姚喜他們還在洞子口伺機向城牆上射擊,李延示意他們上馬進城。

大夥快速上馬,姚蓮兒和霍三將李延也扶上了馬,可李延雙臂實在無力,根本沒有辦法約束馬匹,姚蓮兒著急,索性自己也跳上馬與李延共騎一匹,以防李延落馬。

盡管李延有些別扭,但說出來隻會讓大家都尷尬。在這個時代,男女之間總是有些隔閡,現如今自己後背貼在人胸口,雖說軟和,可總歸不甚妥當。

一眾入得正門後,見正街上廝殺不斷,安陽軍已經有人沿著馬道攻到了城樓。李延看了眼情勢,便帶領部眾奔向靠城門的一家四層高的酒樓,五十人迅速占據了酒樓的屋頂,控製了製高點。五十獵戶組成的箭陣,與城牆構成近乎平射的水平線,威力不言而喻,不大會功夫,正門箭樓已被箭矢完全控製住了局麵。

酒樓四樓臨街包廂內,李延垂落著雙臂坐在窗前,身後姚蓮兒、霍三和霍大搭弓射箭,外麵偶有些打算攻擊這個把腦袋伸出窗外的家夥,結果想法還沒實施就被一箭放倒。

李延心裏很是繁亂,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否改變了事情原本的進程,自己隻是以姚喜一眾性命為安才隨軍至此,可真打起來,還是引發了他的潛意識,就這麼參與了進來。那些自他身邊跑過的兵卒,有些滿臉滄桑,有些麵目稚嫩,雖然不相識,可意識裏麵還是當成了戰友。

戰爭是什麼?是集體性的暴力與殺戮,觸發戰爭的永遠都不可能是士兵,軍人隻是戰爭的執行者而已,雖說戰事起時,目的性被渲染的無比正義、高貴,但實際執行中,到了士兵一層,那看上去正義高貴的目的都會消散得無影無蹤,他們能夠接受到更加現實的目的,就是自己活著,兄弟活著,戰友活著,一切都是圍繞這個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