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我真的是嗬嗬了,誰不知道你鄭統領年近不惑了還未娶妻?指不定心裏又憋著什麼壞主意呢,現在跟我扯什麼封妻蔭子,回頭誰蔭誰怕是還不一定呢!
麵上不動聲色地說道:“哎…您是有牽掛,有羈絆的人,一心向上自然無可厚非。可我呢?除了這個什麼勞什子的鬼身份和幾個玩兒的好的兄弟,我也算是孑然一身了,整日裏盤算著爭啊,搶啊的,想想就頭疼。說來也不怕您笑話,我這樣的啊,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有出息了,還爭搶個什麼勁兒?比不得您,比不得您啊~”
我這話一半兒是蒙蔽,卻也是想跟他說幾句真心話。若他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想必日後也會有所收斂。可我還是低估了一個人的執念之深,鄭統領惋惜地搖了搖頭道:“陸公子大才,卻這麼埋沒於市井,可惜,可歎啊…”
他這是打定主意了要哄著我幫他這個忙,也就是不肯放棄手上擁有的一切,甚至還想著索取更多了。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理由再去勸他。人性這東西,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教化的?
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我長歎一聲道:“這麼多年來,周圍的人對我多是利用,售收買,隻有您鄭統領肯以誠相待,禮賢下士。說實話,若不是我已下定決心要退出這紛擾的世俗紛爭,一定當場投在您門下,為您鞠躬盡瘁,圓了夢想啊!”
鄭統領笑道:“是啊,可惜你我相識太晚,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是我的福澤不夠,不能留住公子大才,可惜啊…”
“罷了,罷了!來來來,咱們喝茶,喝茶!”說罷,鄭統領也端起杯子招呼眾人品茶。
又扯了些閑篇兒,鄭統領終於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兒上:“話說回來了,陸公子是如何與朱家人扯上關係的?”
我鎮定自若地答道:“其實說起來啊,也都是個緣分。當日我一位朋友走失,我便帶著幾個朋友去尋,正巧碰上了在西直門站崗的朱公子。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他又是個直爽性子,我見他談吐不凡,還主動幫我尋人,是個熱心腸的,便對他心生善意。”
“之後不是正巧碰上貴營的吳大人去找他的麻煩嗎?我聽一同的軍士說他是為了不讓一塊兒執勤的兄弟們受牽連,這才心甘情願地領了板子,心中更是感動。咱們走江湖的,義字當先,這樣的青年人物我又豈能不喜?這才幫著他為難了巡防營的諸位兄弟。”
“其實吧,打從一見麵兒我就看出來了,鄭統領您一表人才,思慮超群,日後必能封侯拜將,本是有意結交的。這才故意免了吳大人在尚書府的那頓板子,也好讓您在屬下麵前多得些麵子。卻不想那朱家忘恩負義,朱信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借著我和他家公子的關係將尚書府與他統領府綁在了一塊兒,實在卑鄙。今日若不是聽聞正軒兄受了責打,我是真不願意去登他朱家的門兒。不過好在陰差陽錯地碰上了鄭統領,才有如今茶樓相會,人生得一知音,何其幸甚啊?”
這話說得真假參半,還借用了邱離陌對我的教誨,效果倒是挺不錯的。姓鄭的獵戶出身,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了,自然明白行走江湖最看重的是什麼。我的說辭也沒什麼問題,他就是想挑毛病也得費些功夫。
鄭統領笑了笑道:“陸公子之心鄭某已然明了,可若是就這麼默默歸隱田園,您就真不會...心中不安嗎?”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反問道:“鄭統領這是何意?我意已決,早就想著要退了,您又何必追問呢?”
鄭統領笑著擺擺手:“陸公子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凡是真正的有識之士就算要歸隱田園也會做下些福蔭後世的好事再抽身。您有如此才華,又真心向著朝廷,鄭某隻是覺得您就這麼退隱了未免可惜,這才有此一問啊!”
我問道:“鄭統領何以說陸某心向朝廷呢?”
鄭統領道:“陸公子說是想與我交好才幫吳青奎免了一頓板子,可在鄭某看來,陸公子實則是看透了兩營之間的複雜關係,想著幫我們息事寧人,共同為朝廷效力才是。鄭某說的,對否?”
我立刻呆愣了一下,隨即端起杯子歎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鄭兄啊…就連您這與我僅有一麵之緣的人都能明白我的用意,可偌大的尚書府,就連我這幾個兄弟都沒弄明白我的意思,隻道我是心思詭詐,滿腦袋陰謀論,逼得我不得不謹言慎行,一身抱負無處施展,這才…哎…罷了罷了,左右我都已經看透了,來來來,不說這些了,鄭兄,咱們喝茶,喝茶!”
鄭統領帶這些可惜的表情看著我,自顧自地抿了一口茶道:“陸兄懷才不遇,反被小人猜忌,亂世之中,實在是可惜啊…罷了,鄭某也是有心交你這個朋友,這樣吧,正巧我也有事想要拜托陸兄幫忙,若陸兄能幫鄭某辦好此事,我日後定要保舉您做個參軍,起碼也是主簿!您這一身才華實在不該就此埋沒,鄭某此言,可句句都是為了你好啊!”
我苦笑著擺擺手道:“鄭兄說笑了,我如今無權無錢,憑什麼能幫上您的忙啊?況且你我是推心置腹地交朋友,鄭兄有事大可明言,可卻說什麼…保舉我去做什麼官?未免也太過小看陸某了吧?還是說…鄭兄直到現在都對我心存疑惑,這才想著許些利好來讓我幫您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