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幫學生對他毫無忌憚,全都賴在許淵這裏,說要再待會兒。
許淵笑著站在黎曉東身後,看著身前的人微微紅著的耳尖,說道:“今天就到這兒了,天黑了,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既然許淵開了口,小崽子們也就作罷了。畢竟,許淵可沒黎曉東那麼平易近人。
等孩子們都走了,黎曉東才長長的出了口氣,“終於打發走了。”
“嗯,來吧,開小灶吧,曉東哥。”許淵湊近他耳邊,嗤笑了一聲,又離開。
黎曉東回頭看著許淵,他就那麼靠在鋼琴邊上,指了指琴。
肆意,張揚,讓人著迷。
黎曉東坐到鋼琴前,雙手放在琴鍵上,笑著看他,“許老師,請多指教。”
修長的雙手置於黑白琴鍵之間,跳躍,翻轉,雙手流暢舞蹈。
黎曉東對於歌曲的把握是隨心的,正如他現在正在彈奏的《致愛麗絲》,歡快流暢,訴說著自己隱秘的心事。
許淵坐到他身邊,右手放在高音區配合著他的節奏。這是一種全新的嚐試,歌曲風格更加的歡快和明亮,卻又並不違和。
一曲終了,黎曉東興奮的看著身邊的人,“好好聽。”
他更加興奮的是,他剛剛是和許淵合奏了嗎?
他在陪他彈琴。
隻是單手就已經這麼完美了。
“是曲子好。”許淵笑著站起來,他收拾好背包,看著還坐在琴凳上回味的黎曉東,“走吧,請你吃飯。”
黎曉東站起來,他看著滿不在乎的許淵,腦子還有些懵。
彈琴時的許淵,整個人都是發光的,他是天生屬於鋼琴,屬於音樂的。和那個在農田裏穿著防水服,雨靴,戴著帆布手套的人,仿佛來自兩個世界。
黎曉東跟在許淵身後,他有些恍惚。直到和許淵坐到了餐廳裏頭,他都還沒反應過來。
“兩個小菜,再來瓶啤酒。”許淵點了菜,微笑著看著黎曉東。“嘿,你這走神走得有點久啊,繞地球三百圈回來了沒?”
許淵笑著在黎曉東眼前晃了晃手,痞笑著看他。
黎曉東眼睛眨了眨,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
“嗯,回來了?”許淵看著他,接過服務員拿過來的酒,用開瓶器把啤酒打開。“來點兒?”
“不了。”黎曉東搖頭,他這才注意到許淵帶他來的這個地方是個大排檔,在協會宿舍附近的一條巷子裏頭,一通鋪全是吃的。
“路邊攤,不介意吧?”許淵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氣喝了。
“不介意。”黎曉東看了看身邊,這家店生意還挺好,幾乎都坐滿了。他身後就坐著另一桌的客人,稍微不注意都能碰到那人的後背。
黎曉東往前坐了坐,又抽紙擦了擦桌子。
許淵看著他仔仔細細的擦桌子,拿茶壺將碗筷給燙好,又跑去找服務員拿了一個大碗把燙過碗的水給倒掉。
“沒吃過大排檔吧?”許淵給他盛飯。
“吃過。”黎曉東接過碗,先夾了服務員送的泡茶吃,“不過是很小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我跟爺爺的時候多,他不會做飯,就經常帶我在外麵吃。他很節省的,很少帶我去那些高級餐廳吃飯。”
“黎教授確實是個很樸實的老音樂家。”許淵知道黎曉東的爺爺是老一輩的音樂家,曾經在音樂學院是很知名的教授,應邀參加過國內外許許多多的演出和賽事擔任嘉賓和評委。很德高望重的一位前輩。
後來因為子女移民,他據說也一起離開了。
“你知道我爺爺?”黎曉東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這麼驚訝?”許淵笑了笑,他不停給黎曉東夾菜,讓他多吃些肉,這個人最近瘦了挺多。
“我好歹也算業內人事,怎麼能不知道黎秦老教授呢。”
“嗯,當然。我隻是驚訝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爺爺。”黎曉東把許淵給他夾的青筍炒牛肉裏的青筍挑著吃了,碗裏剩下肉。
“嗬,邵東陽說的。”許淵笑了笑,“你知道他嘴上沒把門的。”
黎曉東笑的咯咯的,服務員端湯來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估計沒想過一個長得斯文的大帥哥能笑出鴿叫。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許淵拿碗給他盛湯,黎曉東放下筷子,樂滋滋的接過來,他享受著許淵紳士一般的照顧,他的這些貼心,讓他很歡喜。“改天帶你去看看我爺爺吧,他以前老拿你來教訓我。”
“教授在國內?”這下輪到許淵吃驚了。
“嗯。爺爺不喜歡國外,嘿嘿,我跟他一樣。他一直住在南郊的老宅裏,等我回來的,我們一起去。他一定很想見你。”黎曉東笑著,“小時候怎麼就沒機會認識你呢?”
許淵笑著看他,“你小時候估計是我正大紅大紫的時候,天天不是演出就是比賽,哪有時間認識小朋友。”他看著黎曉東的碗,說,“別挑嘴,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