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帶著秋夜的清涼拂過露台,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幾人隔桌相望成掎角之勢,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晚一步來到露台上的薑雲,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而和諧的畫麵。
“這怎麼了,一個個都傻愣著幹嘛?”薑雲正說著,一轉頭卻見一個穿著淺色帶帽衫男孩正埋頭使勁的往閆啟生懷裏撲,那熱情狂放的模樣,嚇得他登時連後頭的話都忘了。
這什麼情況,怎麼剛來就抱上了?
這誰家的新人也太不長眼了,怎麼就敢往閻王爺懷裏撲,不要命了!?
要死了要死了,閻王爺要殺人了!
薑雲一見閆啟生皺著眉頭嘴唇緊抿的表情,就知道他該又要生氣了,於是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趕緊走了過去幫忙。
可他正想把那男孩拉出來,就見閆啟生一個轉身,剛好避開了他伸過去的手,繼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將懷裏醉的東倒西歪的男孩扶到了酒桌旁,找了個柔軟的雙人沙發放下。
!!!
這下連薑雲都愣住了,腦海裏隻剩下一排大大感歎號,瞪大了眼睛看向閆啟生,活像真的見鬼了。
可閆啟生卻淡定的很,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服下擺,然後低聲說了句:“回魂了。”
他聲音不大,可在空曠的露台卻如驚雷炸響耳邊,被按下暫停鍵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慌忙站起身問好。
餘兆毅先前氣得差點喪失理智,見到來人卻也竭力抑製住了心底的怒火,努力擠出一個客套的笑容,寒暄道:“閆總,薑總這麼巧,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
“這不樊導新劇招商嘛,我們公司也投了點錢,今晚上恰好有時間,就過來幫忙撐撐場子,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生意可以談。”薑雲說著頓了頓,看了眼頭朝裏窩在沙發上的少年,又繼續道,“怎麼,餘總也對樊導新劇有興趣?也想分一杯羹?”
餘兆毅就一個掛名副總,投資這事向來插不進手,頂天了也就在自家公司拍的劇裏塞兩個配角,聽薑雲這麼一問,臉上的假笑差點都掛不住,隻能打著哈哈說:“樊導選人向來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參合了,今晚就是過來玩玩,放鬆一下。”說完他又看向閆啟生竭力想找點話題,可他跟閆啟生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憋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一句:“聽說閆總新戲殺青了,恭喜啊!”
閆啟生頷首應了聲“謝謝”,而後再沒別的回應,冷淡疏離的態度讓人前人後風光慣了的餘兆毅一時有些不痛快。
他是真的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少言寡語性格的男人,是怎麼在鏡頭下,演出那麼多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與肝膽豪情的英雄情誼的。
關鍵閆啟生還演得非常不錯,出道就拿了金粽葉獎影帝,之後更是一路高歌猛進,三十歲出頭就三金拿遍,票房盡收,不論人氣和口碑,都穩坐娛樂圈頭部交椅。
更離譜的是,這人不僅演技一流,做生意也獨具慧眼。
在國內影視公司還做著五毛錢特效的時候,他卻默不作聲和自己大學同學薑雲合作,收購了國內一家發展勢頭正紅火的特效公司。之後幾年,這個公司更是憑借他在圈子裏的人脈一路飛速發展,如今已成為國內最大的影視特效公司,開始接洽國外的特效項目。
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不論幹什麼都離不開資本。
有些人一出生就是資本,擁有大把的錢財權力可以揮霍利用;有些人一無所有,卻能白手起家,憑借自己的能力成為資本。
餘兆毅與江硯都是前者,含著金湯匙出生,從沒有經曆過挫折洗禮,享受了社會的全部紅利。閆啟生則是屬於後者,一步步走來踏遍荊棘,遍體鱗傷後才走出了自己的路。
如今的娛樂圈裏論資排輩,閆啟生雖然年紀不大,但圈裏人給麵子,大多都尊稱他一聲閆哥,商場上客套時,則更習慣於稱呼他為“閆總”。
餘兆毅不得不承認閆啟生的確是有本事,雖然對外經營的形象溫和仁厚、謙虛有禮,但能在娛樂圈和商界同時站穩腳跟,強硬的手腕和果決得判斷讓圈子裏的人都不敢小覷的,絕對不會是柔弱好欺之輩。
因此吐槽歸吐槽,一想到對麵的人是閆啟生,他又隻能將那股不痛快憋了回去。沒辦法,正式場合見到,就連他爹都要給幾分薄麵叫一聲“閆總”,更別提還隻是掛職的他了。
深吸了口氣,餘兆毅收起心中的不快,拿出對付那些大牌明星的套路,笑著道:“相請不如偶遇,今天遇到正好,也不知道閆總下一部戲定了沒有,華餘剛好有部電影要開拍,閆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考慮考慮?”
這本來就是一句客套的說辭,他也沒指望對方真的要接,畢竟閆啟生這種影帝級別大牌檔期向來都要提前一年預訂,怎麼可能突然為他們電影騰個檔期。但好不容易遇到了,客套一番,討個一兩場的客串,也算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