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將軍所言極是......可......”許文淮欲言又止,難為情地望著魏鐸。
魏鐸淡淡一笑,道:“魏某知道侯爺在擔心什麼。身為罪臣,進宮麵聖須掩人耳目,陛下定不會聲勢,更不會派金羽衛前來,魏某一旦暴露身份,少不了城內百姓議論紛紛。”
“魏將軍,怕就怕,對於前朝舊事,陛下仍耿耿於懷,若定要治罪,大人如何自保?為何大人要在信中明言身份,許某不解。”
“難為侯爺包庇罪臣,若魏某不明言,屆時便會連累侯爺,魏某定愧疚難當。”
“哎呀,你倆別說來說去了。明日在下掩護魏將軍進宮。”
樊影很想幫忙,卻被魏鐸回絕了。樊影是齊王身邊的紅人,剛起勢不久,若背著齊王卷入陳蒯紛爭中,齊王定不會輕饒。魏鐸不願再牽連更多無辜之人,隻想快些結束,他才好趕快回到妻女身邊去,他的心不屬於上京。
第二日夜晚,許安侯府側門又停了一輛看不清府邸標誌的馬車。巡街的金羽衛狐疑道,侯爺最近與陛下走動甚是頻繁,難不成兩家又要結親了?
幾名太監向侯府下人展示內侍總管李光姚的腰牌後,一身材修長勻稱的男子便坐上了進宮的馬車。夜晚的街市鴉雀無聲,沿街門戶緊閉,一陣急促而輕快的馬蹄聲吵醒睡夢中的孩童,婦人起身撫慰,忙做出噤聲手勢。
按照李公公的吩咐,他們得走皇宮側門。為了方便齊王夜晚召見內臣,於是皇宮會專門為內臣們留門,故此南三門最晚下鑰。駕車太監急匆匆地趕到南三門,見宮門早已緊閉,急的團團轉:“這可怎麼辦?明日還能活命麼?”
“奇了怪了,怎的這時候就下鑰了?”
“小李公公,這邊兒,南四門還開著呢!”
駕車太監轉悲為喜,掉轉車頭往南四門行去。
雲層漸低,壓得高聳宮牆喘不過氣來,頓時驚雷響,天欲雨
“魏將軍,到了。”
魏鐸聞聲下馬,抬頭望見漆紅色宮門,門口有金羽衛把守。一人舉著火把前來:“有勞小李公公,皇上口諭,臣護送魏將軍入養心殿。”
“陳大人,李公公吩咐了,得由小的護送將軍,您莫要為難......”
陳蒯不多言,轉身看了眼身後的金羽衛,就上前來反身壓著幾名太監,小李公公瞳孔震懾,知大事不妙,此事已走漏風聲,忙製止道:“陳大人這是做什麼,違抗聖意乃大罪!”
“哼。”陳蒯揮手,金羽衛便用手捂住幾名太監的嘴,轉身笑著讓路:“魏將軍,請吧。”
南四巷昏暗幽長,魏鐸負手跟在陳蒯身後,抬眼望不見路的盡頭。細雨直下,打濕宮牆,濕冷氣息湧起,耳邊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鞋底踩在宮門禁地的聲音。
“陳大人,別來無恙。”
“魏將軍哪裏的話,末將不久前才與將軍打過照麵,您果真貴人多忘事。”
“是麼?”
“辛苦將軍,一路奔波勞累。這是回宮請罪?”
魏鐸見他說話毫不客氣,也就不客氣起來,不顧身後架刀的金羽衛,慢悠悠道:“如大人所言,魏某前來請罪,是為自己,也是為大人。”
陳蒯青筋一跳,隨後又不露聲色道:“不知末將何罪之有,還請將軍明言。”
“待見到陛下後,自然見分曉。”
陳蒯突然轉身,惡狠狠地盯著魏鐸,火把舉到身前,隻見魏鐸一臉平和的模樣,像是進京趕考的弟子早已在心中寫好一篇文章,隻等在陛下麵前慷慨陳詞一般,陳蒯拿他沒辦法,也猜不透眼前之人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一路混進城內,活生生地站到了他麵前。
魏鐸隻微笑,量陳蒯不敢做出什麼越矩之事,輕聲提醒他陛下還等著。
目送魏鐸進了養心殿,陳蒯轉身離去。
齊王穆麵見魏鐸的消息,第二日便傳入城中,引得大臣們紛紛上書降罪前建威將軍,以昭告天下,展現天子威嚴。魏鐸在任時,欺君罔上,私自潛逃,後連累魏府上下,家破人亡,是以齊王為堵住悠悠之口,下令拘押魏鐸至大理寺,一切交由大理寺卿典澤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