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看著她燒掉所有的書信,火苗將墨色的字,一字一句地吞噬掉,化為灰燼。就好像這把火在將他的所有期許和希冀燃燒殆盡。
“許十安,往後不要再和青城寨有往來。”
“歡兒,你若要怪我,就怪吧。誰也沒想到,竟被奸人所蒙騙,此行是我一手策劃的,是我害死了無辜之人,是我讓青城寨蒙了難。”
“我不怪你,我隻恨我自己太軟弱。一直以來,我都期望著成為真正的大俠,卻始終不敢邁出這片土地,始終無法不依賴親近之人。我依賴阿爹阿娘,依賴師兄師姐,依賴你......若不能獨當一麵,那便永遠不會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你沒必要將我推開,你大可不必理會我!你想做女俠,盡管做去吧,我隻默默陪在你身邊,助你一臂之力,你若不需要我,那便無視我。可如果萬一,萬一你想要與人相伴,我隻希望你能想到我,哪怕隻是想到我......”
“十安,你我本就是兩條道上的人,你還不明白嗎?”
“為何?你為何要這樣?我曾說過,我不屑達官貴人的身份,我也不稀罕什麼榮華富貴,我隻想守著心愛之人......”
冰雪消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仇清歡心裏化開,暖流在心口流淌。
許十安繼續道:“是,我是心儀你已久,可我不怕親口告訴你,隻是不想拖累你。歡兒,不要推開我,好不好?”
仇清歡暈頭轉向時,對方一把執起她的雙手,真摯地望向她的雙眼,他眼裏的熱情快要將她融化掉。
可就在一瞬間,可能就在眨眼間,清歡迅速將手抽出,冷靜地垂下眼眸,方才還碧波蕩漾的春水,瞬間化成了寒潭。
“世上有些東西,不是你不想就能改變的,反之,也不想任何你想要的事情,最後都能如願以償。”
十安欲言又止,清歡神情冷漠,冷不防問道:“許十安,你是不是右臂被人打了一棍。”十安愣了愣,算是默認,清歡自嘲輕笑,繼續道:“許少俠回吧,我累了,要進屋歇息片刻。”
“為什麼?”
清歡轉身。
“為什麼得不到就不能爭取?”
從秋千架到房間門口,統共不到二十來步的距離,可清歡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似乎沒有盡頭,也花掉了她所有的力氣。
“仇清歡,你也是心儀與我的,對嗎?”
清歡痛苦地閉上雙眼,拚命忍住想要回身向他奔去的衝動,兩行熱淚卻將她的理智喚回。
“你為何不回答我?你怕了!”
仇清歡逃也似的回到屋內,背對著他關上房門。她望了望空蕩蕩的炕床,想起昨晚,她忙碌了一天,幫著阿娘打理廳堂,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院內,突然被人用手帕捂住嘴,拖回屋內的場景。
她當下怕極了,怕一命嗚呼,被人用劍劃過脖頸,鮮血噴湧。
“是我......咳咳......”身後那人放開手,猛烈咳嗽起來。
“雲暮?你怎麼會在這兒......?”
“回頭再向你解釋,”他虛弱極了,胸口像是被人拍了一掌,氣若遊絲,“能否,借住一晚?”
清歡點點頭,他輕聲說了句,叨擾了。於是,自顧自倒想坐榻之上,右腿不小心碰到方桌上的茶杯,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無妨,你歇著,我來。”
“抱歉......在下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我知道的,你且先安心歇著,莫要講話了。我去燒些熱水。”
“仇......仇姑娘......段洵使了招空城計,將人都騙過去了,其實早就埋伏在青城周圍,今晚的放火燒山,是早已計劃好了的。”
仇清歡站立在臉盆麵前,取毛巾的手頓住,不敢回想那晚發生的一切,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段洵的手下麼?”
“是,也不是。他們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不過在下聽說,許少俠被人半路攔截,就在那晚,好像是朝廷的人。”
手舉累了,幹脆放下來,聽他講,“你想說什麼?”
“在下隻是在想,朝廷裏的人應該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時候為難許少俠,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將貴寨的援兵拖在半路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