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書房很大,但房內沒有人。
書房的牆壁上掛著大長卷的黃皮仕女圖,正對著門的牆壁上放置著書架,最中間擺著一張紅木案幾和太師椅,案幾上零零碎碎擺著文房四寶。
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悄飄落,向隨意闖入的白色身影輕輕走去,他手中的短刃剛欲刺向女人的脖頸。
“哢”
謝瑜軟手化掌,電光火石間,拍在了暗衛的胸脯上,一擊斃命,掌風淩厲,一旁的蠟燭輕輕閃動了幾下。
骨裂的聲音輕輕響起,暗衛雙目睜圓,向後直挺挺倒了下去,謝如意從陰影中閃身而出,悄無聲息地接過暗衛的屍體,將人掛在了房梁上。
謝阿寶將暗中隱藏的另外兩名暗衛全部解決,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貼著牆壁開始摸索和翻找。
一般為官者的府邸上都藏有暗門暗室,書房內沒有人,但不代表這裏麵的暗室沒有人,將書房內部的所有書架翻找過後,都沒有什麼實質性證據。
謝瑜身子一動,將書架上第三層第二列放置的一個瓷花瓶輕微轉動,這也是整個書架上唯一一個青花瓷器,果不其然——
一副掛在牆壁上的仕女圖突然緩慢收起,仕女圖身後的牆壁慢慢轉動,一個隧道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越往裏麵走就越能聽清裏麵的聲音。
“李均儒是死了,但他和王嶽的往來書信,賬務憑據都在我手裏握著,我就不信王嶽真敢和我撕破臉皮。”
“但是王嶽給大人您下了子母蠱,這個東西一旦發作,怕是不大好受呀。”
“苗疆血蠱雖然厲害,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明日我洞房花燭夜,正好就把我準備的另外幾隻子蠱種到那個謝國公嫡女的身上,謝國公背後是塞北謝家,以謝家的權勢,我不信會沒有解決血蠱的方法,正好我與她夫妻一體,既然謝國公要救女兒,自然會救我這個女婿。”
謝瑜眉頭一皺,原來李府要娶貴女的原因是這個,但這個辦法太過愚蠢,謝瑜都不知道要吐槽李柷什麼了。
而且,無論你手中握著多少證據,隻要把你殺了,不就沒人知道王嶽和李均儒的勾當麼,這個李柷,怎麼能如此自信說出‘他不敢殺我’的言論。
還是說,李柷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種了血蠱?
看這樣子,隻怕李柷也是害死李均儒的凶手之一,那這李柷和李均儒的關係就帶著些戲劇色彩了。
謝瑜心想。
三人貓在隧道裏遠遠能看見昏黃色的燭光,裏麵是兩道聲音在交談,其中一個是李柷,另外一個應該是李柷的心腹。
“嚓”
李柷本是背對著心腹在整理李均儒與王嶽的來往書信,誰料奇怪的聲音傳來,他回頭卻隻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心腹。
“蔡童!”
李柷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去夠倒在地上的男人,但男人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瞅著像是已經沒氣了。
“蔡童——”
他叫喊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便軟趴趴地躺在了蔡童的身上。
一室的幽暗和靜謐,隻有女人顯得些許冷酷的聲音。
謝瑜收回手,對著密室裏一堆齊整擺放的信件和賬冊掃了一眼,身後的謝如意和謝阿寶已經開始收斂證物。
“這些東西,全部帶走。”
順利出了李府,三人摸著夜色向紅塵客棧趕,接應的芸娘提前牽來了馬匹,就此三人趕道回了京城。
一路上披星戴月,謝瑜回到太子府時沒有急著去見祁良夜,將一幹證物還有那血蠱子蟲全都交到了霍世君的手裏,隨即帶著侍從睡了個天昏地暗。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霧氣徑自散盡後,謝瑜才覺著一身的疲累被這拔步床洗幹淨了,當即隨便套著白色的短打,身形輕靈地練起了劍。
“呦~謝小姐您回啦。”
昨日回府時德川公公進宮去給皇後娘娘送些安神藥,恰巧沒碰著謝瑜,底下的人也沒告訴他,要不是他今早路過漪瀾院,看這裏麵有動靜,才知道這幾個主兒回來了。
“德川公公,這是做什麼去啦?”
謝瑜將劍背在身後,也套近乎地問了一嘴,她今早起床還沒來得及編辮子,隻披散著頭發,在平州時為了裝扮成賢惠端莊的貴女,更是隨便紮了一個小姐發式,讓她整個人都別扭極了。
德川的臉上頓時浮現一抹月牙彎的笑容,彎著腰說道:“給太子爺去送些吃食。”
他是看著太子長大的,與太子爺的關係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一個慈愛的長者對小輩的態度,祁良夜也素來敬重他,論地位,德川隻怕比她和霍世君的地位高多了。
“謝小姐要不一道去吃些吧?”
謝瑜頓時搖搖頭,“不了不了,公公,我去了隻怕太子爺吃不消挺。”
這話說得倒是真的,且說二人目前還不算太熟,而且君臣共飲一宴,多的是講究,更何況她從平州歸來,二人隻怕一見麵就是談論公務,根本不能靜下心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