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宗禮?

那是什麼?

殷老夫人卻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指著最上方的牌位說道:“這是殷家的先祖。當年先祖曾是秀才,隻可惜那是貪官汙吏當道,先祖與友人屢試不第,見家中貧寒仍勉力支撐他們求學,兩人相約棄文從商,隻為幫家中減輕負擔。”

殷知寒一愣,沒有想到殷家先祖從商的理由居然是這樣。

為了減輕家境貧寒卻要供養學子的負擔,主動棄文從商,殷知寒不知道這樣的舉措在當時世人眼裏是不是本末倒置,但她卻很欣賞先祖的做法。

頂天立地支撐家業,比畏畏縮縮依附在家人身上,久不見前程要果敢許多。

殷老夫人看著殷知寒,“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傻?”

“能準確判斷職業前景,及時止損,我不認為這是愚蠢的做法。”殷知寒回道。

殷老夫人眼底暈染出笑意,“你說的對,隻可惜當時殷家不那麼認為。”

“先祖從商以後,被殷家除族,這才有了我們這一脈。”

“但先祖發家了。”殷知寒肯定。而那個所謂的主脈,卻沒有了音訊。

“是啊,先祖發家了。”殷老夫人看著架上的牌位,語氣中並無多少喜意,“先祖和友人一同發家,兩人生意越做越大,在那朝堂秩序紊亂,百姓民不聊生的年代裏,格外突出。”

殷知寒心中一跳,有了某種預感。

“先祖雖然從商,還是憂國憂民之心未減,不僅四散家財相助黎民,還與友人一同出資襄助誌同道合的皇子匡扶天下,平定治亂。”殷老夫人看著殷知寒,想起前些天殷管家稟報的事。

其實她本已對殷家不抱任何期望,眼見殷家老的老,病的病,蠢的蠢,一家子沒有一個能擔事的人,便隻想著破釜沉舟,能在這早已注定的命軌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這一切都在見到殷知寒的那一刻發生了變化。

從前的殷沉秀是什麼樣子?

當年殷少夫人拚死生下殷沉秀抱回後,殷老夫人本以為那個孱弱的女嬰再難活命。

一直不願為她取名,隻想著把幼小的孫女藏起,別讓閻王爺發現,勾走了魂魄。

隻可惜,殷沉秀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心比天高,卻從不能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後來殷老夫人便不再對殷沉秀抱有期望,隻想讓她沉穩下來,秀麗內掩,別做那出頭鳥,爭搶那些虛無縹緲的風頭。

殷老夫人在殷沉秀四五歲時才為她取名,沉秀。

但殷沉秀從沒沉澱下來,反而越走越遠。

殷老夫人在知道真假千金一事時,早已對殷沉秀死心,對殷家死心。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端莊的小姑娘,能給她這麼大的驚喜。

無論是性情手段,都帶著殷家人的影子,讓殷老夫人在看到殷知寒時,總會情不自禁生出一種殷知寒合該是殷家人的想法。

殷知寒也總有這種感覺,聽到殷老夫人聊起先祖時,總忍不住敬佩殷家先祖,對其跨越時空生出一種誌同道合之感。

而今殷老夫人悵然道:“新帝即位後,見民生凋敝,商業倍興,下重令抑商,對入商者施以嚴管,定下商者五代不能入仕的律令。”

特意研究過《大燕律令》的殷知寒對此律令並不陌生,她甚至研究過大燕曆史律令演變,推斷出大燕對商業的政策緊收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