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萬事萬物皆有循環,大燕的商業已經到了明末水平,殷知寒預測未來十年之內,大燕的商業發展勢必會產生觸底反彈,呈現出新爆發局麵。

“可先祖從未放棄過憂國憂民之心。當年律令尚未頒布,先祖和友人便將所有家財捐獻,隻為謀求一個入仕之機。”殷老夫人神情冷然,“但你猜新帝怎麼回答先祖的?”

殷知寒沉默,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新帝說,大燕商業亂象頻發,需要領頭人做那定海神針,引領大燕商業發展。”殷老夫人嗤笑,“於是先祖和友人隻得重新從商。好在他們經商有道,沒過幾年又掙下新的家業,可這時的新帝,已頒發了商者五代不可入仕的律令。”

殷沉商向殷知寒打招呼後便一直沉默著低頭點燈不語,安靜地聽著殷老夫人向殷知寒講古,此時也放下燈盞走過來,伸手輕撫著殷老夫人的脊背。

殷老夫人倒是沒什麼表情,隻繼續道:“先祖被騙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在商業發展,卻早已看透這些帝王權術,早已明白大燕商業難興,若是殷家一直留在商道,總會走向末路。”

“知寒,你知道沈家嗎?”殷老夫人看著最上方的牌位忽然問道。“那個外人口中富可敵國的沈家。”

“哦,我忘了,沈妍淑是貴妃,你從前入宮時應該見過她。”

殷知寒還沒來及訝異沈貴妃的閨名殷老夫人竟然知道,就聽見殷老夫人不待殷知寒回答便自說自道,“沈家先祖和殷家先祖未發家前便是比鄰而居的至交,兩人後來從商多年,一直共同進退,從先祖至今,沈殷兩家也一直是通家之好。”

但沈家沒落了。

殷知寒對沈家的沒落並不清楚,隻依稀知曉是因為沈家人丁單薄,後繼無人。

“你是不是也以為沈家如外界所言,是因為人丁單薄後繼無人?”

殷老夫人目光如炬,猜中了殷知寒所想,“事實上,沈家子孫雖一直不算昌盛,卻遠遠沒到後繼無人的地步,且與此相反,沈家人皆是經商有道,將沈家越做越大。而殷家卻逐漸誌不在商,想脫離商業,回到仕途上去。”

但兩家目標的結果似乎都不太美好。

“沈家立誌以商振燕,可惜曆任燕帝都不這麼認為。畢竟沈家已然富可敵國,哪個帝王能容?縱然沈家將家中獨女送入宮中,卻還是沒有敵過帝王猜忌,落了個幾近絕戶的下場。”殷老夫人走到角落處的牌位旁,殷知寒定眼一看,卻發現上麵寫著的是沈氏某某之位。

沈家的靈牌,怎麼會在殷家?

“沈殷兩家有過分歧,可在發現兩家已快步入沒落時,還是聚在一起報團取暖,共商未來,誰也不知道哪家的路是對的,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何事。於是他們互結秦晉之好,約定若有朝一日,一家沉沒,另一家也能留下其後人,逢年過節祭祀朝拜。”殷老夫人脊背挺直,鄭重其事地跪在蒲團上朝牌位磕頭,殷沉商在一旁默默地為沈家靈牌點上了長明燈。

“我姓沈,是沈家女。”殷老夫人眼角帶出幾分濕潤,“也是沈家唯一一個尚存於殷家的女兒。”

殷知寒被這龐大的信息量驚呆了。

殷老夫人是沈家女,沈貴妃也是沈家女,兩人年歲相差甚大,看樣子不是同輩。

殷老夫人多半是沈貴妃的長輩,也就是說,殷老夫人是燕星衍的血脈親人?

那四舍五入,我豈不是還要叫他一聲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