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寒手心溫涼,眼底帶笑,拉著王姨娘親熱無比。

“瞧姨娘這話說的,汝陽侯府又不是少了我便沒法活。”

不待王姨娘辯解,殷知寒手上輕輕用力,捏著王姨娘的手慢慢鎖緊。

“老侯爺生前最厭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了,常說要是有人敢指著汝陽侯府說三道四的,無論是誰都要找上門清算一番。知寒身為晚輩,又怎敢辜負他老人家的意思?”

鬱定遠自卸任以後閑居家中,早已看透了這一家子的脾氣秉性。

用他的話來說:“這一家子蛇鼠蟲蟻,老子都看不下去!以後祖父要是不在了,寒兒你也別管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去,老子不惜得這些後人祭拜。”

鬱老侯爺臨終前拉著殷知寒說的,其實並不是讓殷知寒管家。

“這是我攢下來的私房錢,寒兒你拿好,日後要是在這汝陽侯府過得不順心了,帶上銀子就走,刀也給你留著,我看誰敢攔你。”

而為什麼殷知寒卻在老侯爺離世後,強硬地奪下侯府的掌家權?

不過是因為鬱老侯爺在說完對殷知寒的期望後,歎道:“祖父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這麼多年,隻顧著自己輕鬆了事,凡是都隻求敷衍了之,最後把他們縱成了那般德行。”

“寒兒,別怪你父親,是祖父沒有教好他。”

“也不別理會你祖母,她是心裏有怨。”

“你母親也曾經對你滿懷期待,是你祖母日□□迫,借著你出生給你父親納了王氏,這才讓你母親恨上了你,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是你的錯,是她入了魔障。”

“都是祖父的錯”

鬱定遠說出這些,本想讓殷知寒放下心結,不要執拗於這些血脈親人待她的冷淡,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怪責自己。

可殷知寒卻聞言憋著一股勁,想著幫鬱老侯爺做好他沒來得及做完的一切,想讓汝陽侯府的眾人慢慢改變。

隻可惜,殷知寒到底失敗了,反而與侯府眾人間隙越深。

王姨娘感受到殷知寒手上的力道,有些心驚,想起這是位一言不合就能動手的祖宗,暗自叫苦不迭。

不行,九十九步都走了,怎麼能就這麼打退堂鼓?

更何況這可是待你至親的老侯爺,這樣想著,王姨娘又挺足了精神:“知寒,老侯爺可待你不薄,如今府裏正值難關,你當真準備袖手旁觀,置身之外?!”

你要真這麼做了,誰見了你不罵上一句白眼狼?!

殷知寒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汝陽侯府怎麼就正值難關了?是傾家蕩產身無分文,沒米下鍋了,還是遭了大禍朝不保夕立刻要被下大獄?”

“王姨娘,如今我隻是外人,若是汝陽侯府有什麼生死難關,我視而不見冷眼旁觀,你說我不對,那我承認。看在老侯爺的份上,我也應該伸出援手。”

“可眼下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升米小事,我也要事事關心,閑事管到底?”

殷知寒才不順著王姨娘的話往下說,直接指出王姨娘話中的錯漏。

王姨娘有些傻眼,這不是……我就那麼一說嘛!就是這麼個意思,沒指什麼具體的啊!

圍觀的貴女忍不住嗤笑,“這一招我見過,聽人說這叫──道德綁架!”

“噗哈哈哈,可不是嘛!要我說,直接把這女人扔出去便是了,也就是殷姑娘心軟,還任由她說東道西的。”真不知道哪來的臉上門。

王姨娘被貴女們七嘴八舌的指責臊紅了臉。

本是見殷知寒新店生意好,打著要點銀子花的主意,可也許是這些日子在侯府肆無忌憚慣了,總覺得殷知寒如今被趕出侯府,日子雖然好過,可總還是對侯府帶著感情的。

你打理侯府幾年,當真忍心看著老太太把你這幾年的心血化為烏有?

更何況,這麼多年你都管下來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了吧?

但殷知寒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你汝陽侯府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去吧,反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就憑侯府那群人芝麻大的膽子,也鬧不出什麼大事。

倒不如讓他們趁此機會好好看清侯府的現狀,做好未來的打算,總比繼續坐享其成,渾渾噩噩自以為是要好的多。

殷知寒歉疚地看著王姨娘,“王姨娘,貴府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你看如今京城那些流民,這才叫難呢,不像貴府一樣,說一套做一套,就連祭奠老侯爺的心都不誠。”

殷知寒說著神色冷了下來,虧她聽知霜說侯府今年要好好祭祀老侯爺,還很是欣慰了一陣子,轉頭去祭拜掃墓時還是見到老侯爺墓前一如既往,隻有老侯爺從前的部將來過。

呸!

拿著老侯爺做借口!

自那天起,殷知寒就在等著汝陽侯府什麼時候過不下去後又跳出來折騰。

沒想到最先沉不住氣的居然是王姨娘。

不過轉念一想,也隻能是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