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聞言神色慌張了一瞬,強笑道:“知寒你這話也太見外了,好歹我們也同處一個屋簷下這麼多年,怎麼算是外人呢?”

“說起老侯爺的祭奠,姨娘不把你當外人,這有什麼話也就敞開說了。”王姨娘故意忽視周圍這些看熱鬧的貴女,不顧手上細密的疼痛,愁容滿麵道:“老太太什麼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和老侯爺關係如何你也是再清楚不過,今年好不容易說動她老人家祭奠,可誰知她臨了又身體不適。”

王姨娘無奈,“這死人總比活人重要吧?沒辦法,我們隻能打道回府把老太太安置好了再去,那晚又天公不作美,下了場暴雨,這也怪不上我們啊。”

嗤。

誰信呐。

在場諸人不約而同翻了個白眼,鬼話連篇。

殷知寒懶得和王姨娘閑扯這些有的沒的了,反正眼看著汝陽侯府是死性不改,那就別怪她袖手旁觀置之不理了。

“王姨娘不用介懷,知寒說的,可不隻是這點。”殷知寒手上一個巧勁拉著王姨娘轉了一圈,直直地將王姨娘送到了樓梯口。

“你們汝陽侯府若是不能做到言行一致,還是不要空口說大話,徒惹人嘲笑了。”殷知寒彎下腰,湊到樓梯口邊的王姨娘身前,“你什麼小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是你們汝陽侯府應得的,我一直看著呢。”

殷知寒的半邊臉掩蓋在陰影裏,尚未長成的稚嫩小臉麵無表情,黝黑的瞳孔冷淡疏離,王姨娘怔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有了幾分陌生的小姑娘,寒意頓生。

看著王姨娘倉皇離開,殷知寒回身笑意盈盈,“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沒事,這又不怪你。”

“是啊,真沒想到汝陽侯府如今居然成了這幅樣子。”說這話的貴女被一旁的姐妹拐了拐胳膊肘,一個激靈,連忙描補,“幸虧你不在汝陽侯府了,不然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說完感覺好像還是不太對勁,最後呐呐選擇閉嘴,沉默不語。

“反正我是要謝謝他們的,不然知寒怎麼會開萬衣居,讓我有這麼多漂亮衣裳可以買?”還是跳過這個話題,扯回衣裙吧。

殷知寒無奈輕笑,“是你們眼光好,才能發現小女子的寶店。”說著誇張地福了福身子,一副感激無比的樣子。

一時之間,眾人笑成一團。

王姨娘挫敗地回到府裏,越想越氣。

難不成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打著為老侯爺祈福的旗號,雖然讓府裏的人都節省下了開支,可這沒有收入渠道,總是緊巴著過日子,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正從小花園的樹蔭下往臥房裏走,冷不丁在拐角處撞上一個小丫鬟。

“哎呦!走路不長眼?!”王姨娘罵罵咧咧。

一抬頭見到小丫鬟神色慌張,呐呐無言的樣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姨娘冷笑一聲。

“青天白日也能見鬼了!還是一個賊眉鼠眼的的小鬼!”

說著上手按住小丫鬟,不顧小丫鬟的躲閃,往小丫鬟懷中一掏——

“好啊你!汝陽侯府居然還進了家賊!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當我們其他人是死了嗎?膽敢打府裏東西的主意了!”

王姨娘從小丫鬟懷中扯出幾個小冰袋抖了抖,摸著手裏冰冷刺骨的溫度,搖晃著沉甸甸的袋子,怒從心起。

真是內憂外患,四麵楚歌了不成?!

小丫鬟急得哭了出來,“姨娘,不是的,奴婢沒有,奴婢沒有”

“沒有?!那你說這是什麼?!”王姨娘聲色俱厲,老娘都沒過上好日子,大中午的,連自己院子都待不下去,隻能到處蹭冰室用,你倒好,還偷摸著拿了這麼多冰準備藏起來?

真當老娘好欺負?!

“這是這是”小丫鬟掙紮了半天,眼見著王姨娘就要拉著自己去老夫人那裏,哪裏還扛得住?連忙討饒:“姨娘放過奴婢吧,這是大小姐要的,不是府裏的冰,是大小姐自己掏錢買的。”

所以能不能鬆手,讓奴婢走?

再耽擱下去,這些冰還沒用就要化了。

???

什麼意思?

鬱沉秀這野丫頭,是要上天了不成?!

偷偷摸摸給老娘藏心眼?

嗬。

王姨娘眼裏冷光畢露。

倒還忘了府裏也有一個,有錢的主。

人家從前可是商戶女,手上隨便漏點銀子下來,都夠她過上許久的好日子了。

王姨娘燦然一笑,熱情地拉過小丫鬟。

“既然是大小姐的冰,那妾身便和你一起送去吧,正好也許久沒見大小姐了,這心裏還怪想得慌。”

小丫鬟愣愣地看著態度大變的王姨娘,總覺得王姨娘如今的樣子很像嬤嬤說的那句俚語。

黃鼠狼給雞拜年。

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