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鬱沉秀“無意”碰見汝陽侯夫人,或許這一切也全然不同。
可命運有時候確實弄人,竟能讓世間某些人和事兜兜轉轉到最後。
殊途同歸。
殷知寒安靜地聽著殷老夫人講述從前,神情難得透露著呆滯。
這一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原來,祖父什麼都知道。
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性格。
老侯爺其實都一清二楚。
殷沉商擔憂地看著殷知寒,明白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麼大的衝擊。
卻發現原本明顯已經出神的殷知寒清澈的眼底不知何時沾染上濕潤的淚意,素來沉靜穩重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來。
明明眼中含淚,卻燦若明霞。
如釋重負。
開寧帝卻覺得無數座大山壓迫在周圍,令人心煩意亂。
皇貴妃亦眉頭不展,“皇上,小七的年齡也不小了,這次選秀臣妾想著替他選個穩重些的妻子管著他點,您可得幫臣妾留意著,家室高低都沒關係,主要是性子得好。”
一派慈母心腸。
開寧帝有些心塞。
老七都到成婚的年紀,老六這都還沒有著落呢!
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見的,連婚姻大事都沒人操心。
少不得他這老父親惦記此事。
愁啊。
開寧帝想起燕星衍就忍不住皺眉。
皇貴妃眼裏可沒有燕星衍的存在,見開寧帝神情並不怎麼好看,以為對方不讚同自己的看法,不由心中一滯。
難道皇上另有安排?
當年老三的婚事確實是自己一力促成的沒錯,但皇上也不是沒有發表過看法啊?
皇貴妃心下忐忑起來,不安地打量著開寧帝的臉色,試圖看出什麼。
“皇上您覺得呢?”皇貴妃試探。
開寧帝莫測地看著皇貴妃。
朕覺得?
朕覺得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了?
“此事朕自有考量。”開寧帝模棱兩可回答。
至於考量什麼,之後再說吧。
皇貴妃沉下心來。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一瞬間,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假設與可能。
是因為老三婚事還是老七最近做了什麼事惹得皇上不悅?
皇貴妃想起最近宮裏沸沸揚揚的傳聞,終於想起被她遺忘在腦後的燕星衍。
一個沒了娘的孤家寡人罷了,皇貴妃素來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此時看著開寧帝的神色,皇貴妃不知為何,突然恍惚間想起沈貴妃還在時,開寧帝對她的寵愛。
說是寵冠六宮也不過分。
隻是後來沈貴妃走的突然,開寧帝自那以後便似乎遺忘了燕星衍這個兒子的存在。
皇貴妃不知道為何如今的皇上又將燕星衍收入眼底,但她想起當年皇上對沈貴妃母子的寵愛,突然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也許是從前閨閣時看的話本子作祟,皇貴妃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種假設。
如果如果說皇上這些年的漠視都是裝的,隻是為了韜光養晦,伺機而動的話
皇貴妃打了個寒顫。
不行。
憑什麼?!
我們周家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等了這麼多年,難不成到最後還要被那個毛頭小子摘走果實?
想得美!
皇貴妃心下冷笑,麵上溫順地應承下來。“臣妾悉聽皇上安排。”
秋日的陽光帶著慵懶的倦意,駐守在城南的京城衛卻依舊嚴陣以待,兢兢業業地檢查著每一個過路行人。
最近京城裏的事情較多,魚龍混雜,少不得要在京城安危上多上點心。
蕭溪朵的馬車在城外已停了有段時間,她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沿,和殷知寒說話都帶著明晃晃的心不在焉。
“這都什麼時辰了,知寒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蕭溪朵灰心喪氣。
殷知寒淡定地坐在馬車上一邊翻著賬冊,一邊安慰蕭溪朵。
“秦小將軍說了今日應該能到,那便定然能趕回來,此時說不定已經在不遠處了。”被蕭溪朵拖過來待在這裏等了大半天,殷知寒顯得耐心十足。
反正又不耽誤她的事,蕭溪朵的急不可耐殷知寒清楚不過,若是讓蕭溪朵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說不定這姑娘早就奔出多少裏以外去接了。
“要是他直到城門落鎖才回來,我還得等他整整一天不成?!”蕭溪朵嘟囔,將頭縮了進來,看了眼淡定自若的殷知寒,心生退卻。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蕭溪朵倦怠不已。
正在她已然失去興致,準備打道回府時,車夫興奮地敲了敲馬車車門,“大小姐!您看!”
蕭溪朵心有所感,撲到車窗旁掀開車簾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