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音樂室裏,晏揚坐在鋼琴後,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
他氣質出塵,仿若所有光芒皆灑落在他身上。
門外有許多慕名前來的人偷偷圍觀這個年紀輕輕就在國際嶄露頭角的鋼琴師,而空曠的琴室裏,觀眾席上隻有一人。
楚熠坐在黑暗中,安靜注視著台上唯一的光。
琴聲停止,晏揚睜開眼,掌聲響起。
他看向掌聲源頭,長呼出口氣向楚熠走去:“這是我參加省賽的曲子,你可是我第一個觀眾。”
楚熠將外套遞給晏揚:“好聽。”
晏揚穿上外套,打趣道:“這麼多年了,你隻會誇好聽。”
晏揚去係袖口的扣子,係了兩次都沒係上。
楚熠見他笨手笨腳,自然地拉過晏揚手腕,為他係上扣子:“可好聽是實話。”
晏揚盯著眼前認真為自己係扣子的楚熠,忽然湊近說道:“這次我要是拿第一,你要送我什麼禮物啊?”
楚熠笑著答應:“你要什麼?”
晏揚眼裏閃動著微光,差點脫口而出——告白。
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晏揚直起身子,把書包往楚熠懷裏一塞,背著手臂往門口走去,賣了關子:“現在我還沒想好,到時候我告訴你。”
夜晚溫度比平日低上許多。
晏揚戴著楚熠的手套,楚熠雙手插在口袋裏,身上背著晏揚的書包。
晏揚開口:“你昨天在顧叔叔家住的怎麼樣啊?”
“就是那樣子。”
“我都沒想到顧叔叔願意讓你去他家住,看著顧叔叔不怎麼好說話。”
楚熠想到顧沉冰冷外表下的柔和,搖搖頭:“他人不錯的。”
“看來你和他關係可以啊,”晏揚撞了楚熠一下,眼裏多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懷疑:“那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有這樣一個叔叔?”
楚熠笑笑沒回答,他不想讓晏揚知道他和顧沉的關係,雖說給顧沉當保姆並不丟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讓晏揚知道。
一輛邁巴赫停在二人身邊,司機下來開門。
楚熠坐進車裏,眼睛亮晶晶的打量著車內陳設。
晏揚將精致的小點心拿給楚熠,說道:“你不是上次說想開這車試試,正好我家有,等你哪天有空我借你開。”
楚熠高興地一把摟住晏揚肩膀:“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晏揚瞧著楚熠雀躍的神情,也跟著露出笑容。
車開到酒店門口,楚熠和晏揚一下車,原本站在門口和美女打情罵俏的男人一看到他倆,立刻走過去摟住晏揚肩膀,渾身酒氣熏天:“表弟怎麼才來啊,就等你了。”
晏揚皺著眉推開男人,向楚熠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我姑媽家的兒子,顧行。”
楚熠點頭,平日裏晏揚沒少跟他吐槽這個隻會啃老男女通吃的廢物表哥。
顧行盯著楚熠看了好一會兒,又高又帥白白淨淨,臉蛋也可人兒,眼珠子差點掉楚熠身上:“揚揚這就是你那個好朋友吧?怎麼不早點介紹表哥認識?”
晏揚不舒服地瞪了顧行一眼,推著他往酒店內走:“那我們先進去了。”
楚熠朝晏揚揮揮手,轉身走向酒店後陰暗狹小的胡同。
受邀的富家子弟可以從正門光明正大的進去,做臨時工的隻能走偏僻的後門。
楚熠深知,這就是他與晏揚的差距。
楚熠轉身離去那一刻,一輛黑色保時捷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西裝革履麵色冷淡的男人走了出來。
服務生麵帶笑容迎上前,一個接過顧沉手裏的車鑰匙替他停車,一個接過請柬往裏帶路。
今天不僅酒店開業,同時也在舉辦一場小型商業酒會,來的人都是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大廳裏人來人往,前來的賓客都麵帶微笑雍容華貴,顧沉一出現,立刻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目光。
大家震驚顧氏破產後把爛攤子一扔就此銷聲匿跡的顧沉,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關於顧氏破產的緣由,在顧沉養父母,顧驍仁和葉萍的顛倒黑白之下,已經把顧沉說成是一個被顧家養育多年不僅不報恩,還反咬自家一口,把顧氏搞破產卷錢跑路的白眼狼。
這些抹黑的傳聞顧沉並不清楚,但當賓客異樣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時,他也察覺出了不對。
顧沉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坦然穿過人群,找了個安靜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送來紅酒,顧沉將小費放到托盤上,遣走服務生。
他倒出酒,望著窗外飄起的綿綿小雪,忽然很想問問楚熠在做什麼,下雪了穿沒穿厚一點?
但他到底什麼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