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的他還能如此嘛?

滿目瘡痍的溫客行就這樣曝露於自己麵前,打破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直接地以著這樣慘烈的模樣告訴著周子舒,他不能了。

白衣劍出鞘,帶著泠冽的劍峰,一瞬便直接砍下黑無常的頭顱。

被人掐著脖子的他一下被鬆了開,溫客行就這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就如同死了一般。周子舒沒有心思與這不知好歹的鬼過多糾纏,他的心思隻在溫客行身上。

他不敢去想溫客行是否還活著,是否還有著呼吸,是否…

站在溫客行一步遠處,看著倒在地上的溫客行,肮髒的衣袍,滿身的傷口,臉埋在衣袖之中。

手上的見了血的牙印讓周子舒不敢去想他方才經曆過什麼。

一邊的鞭子,一旁撕碎滿是汙垢的扇麵。

更不必再說任何了。

他不敢馬上去摟溫客行,而是像被什麼粘住般就這樣呆立在旁邊。心似乎被梗住一般,就是連著呼吸都變得困難,周子舒咬了牙,小心試探著去喚他:“老溫?”

他未回應。

周子舒不知道為何會覺得他死了,隻是他不知曉是否在那無常鬼鬆手的一瞬,溫客行的脖頸是否就正巧被著掐斷,更因為著自己來的太晚了。

要是自己來的再早一點,再早一點點。

又或者是,自己從未與他鬧過別扭,在他把武功傳給自己之後,就一輩子都片刻都護著他。

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兒。

如果他死了,自己又該如何。

是又去做一隻不知向誰而去的天涯孤鳥浪跡一生,可他又怎麼能獨自苟活於這世上。

還是去血濺鬼穀,讓著鬼穀所有人於他陪葬。

他不知道。

千萬想法直接湧入他的腦海裏,看著地上似乎已經失了聲息的人,他甚至不敢蹲下身子去抱抱他。

似乎就這樣,隻要自己不去接受,不去麵對,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還是那個成天惹自己不快,朝著自己撒嬌的溫客行,還能與自己喝酒談天。

而眼淚卻是在一聲“阿絮”後,直接不由分說地朝外溢了出來,直直地順著臉頰滑進衣領裏。

倒在地上的溫客行似受傷小鹿低鳴般若有若無著喚著周子舒,他不顧著傷口就如此緊緊環抱著自己,似乎這樣就能找到僅存的一絲溫暖。

他還活著。

周子舒立馬蹲下將他摟在懷裏,避開他的傷口,輕輕拍著他的背,自己卻也含著哭音地哄著他:“我在呢,阿絮在呢,是阿絮來晚了…”

溫客行迷糊之中感受到如此溫暖,他不知是阿絮來了,還是自己快死了才又能夢著他。

不過無論哪種,他都覺得好。

不過若是自己死了,去了黃泉,那碗孟婆湯藥,他是定然不會再喝的,溫客行心道。

可當滾燙的淚水就陰差陽錯地落進自己的脖頸裏時,身體的觸感才讓他的大腦告知於他,他還活於這世間,還未去走那什麼黃泉。

而這正緊緊擁著自己的人,正是周子舒。

他靠在他的脖頸那兒,歪著腦袋,扯起一絲笑容,用著最後一絲力氣打趣他。

“阿絮,你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遲到了得罰…”

周子舒聽到他的聲音,心終是定了下來,開了口。

“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