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離開天窗很久了,也是好久沒見過如此重的傷了。

血肉皆向外著翻了出來,邊緣都泛著白,周子舒看著床榻上的人,閉上眼就能感受到方才他在這張了眼的鞭子下輾轉的痛苦。

他的心裏就如同被人揪著一般的疼。

溫客行被他抱起側臥在床榻上,全身上下的鞭傷讓他難以入眠,就是連著昏迷著都不能全然忽略這疼痛,額頭上都是冷汗,嘴裏還喃喃著不知什麼。

周子舒讓了阿湘拿了剪子,白布和藥粉來,小心地拿著剪子剪開他的衣服。

血幹了太久,衣服都粘黏在傷口處,周子舒又舍不得直接強扯下來,隻能輕輕地用著溫水化開,再緩緩扯開。

方才溫客行受這鞭子時,倒是還記著護著自己,緊緊蜷縮著,鞭子才沒打到內裏,雖是嚴重可也隻是些皮外傷。

溫客行似乎感受到了疼,開始小聲不住地喚著阿絮。就如同之前一般,他喚一聲,周子舒便應一聲。

無論多少回,周子舒都應著他的話,讓他知道自己還於他身邊未走開。

周子舒怕弄疼了他,這藥上了太久才全部上完,幫他包紮,再哄著他好好入了睡,才站起來鬆鬆筋骨,坐在一旁桌旁,側身看著床上疼的毫無生氣的人。

看著交錯的傷痕,周子舒心疼不假,可更多的卻是後怕。

自己是來晚了,但幸得還不算太晚,若是自己在那無常鬼掐斷了他脖子之後再到。推門進來,隻能瞧見剛斷了氣的溫客行,他又該如何。

溫客行總是如此,自說自話的厲害,拿著命來賭。

周子舒腹誹,他溫客行倒是拿著自己的命肆意妄為,可誰又知曉他溫客行可不就是自己的命。

夜深了,屋外頭靜悄悄的。

周子舒吹熄了一盞燈燭,隻是借著月光,看著他。

他閉著眼睛側臥著,睫毛都微微顫著,眼尾處還有未幹的淚痕,被月光一灑,亮閃閃的,估摸著時方才上藥時,又疼的不行偷摸著掉了幾滴眼淚。

周子舒心道,這大男人怎麼這麼能哭?

其實方才溫客行早就被疼醒了,這疼痛折磨著又如何能夠安睡,現在也是一樣。可他不敢醒,更不敢告訴周子舒。若是換了平時,就是指甲蓋大小的傷口他都定是要衝到人懷裏去撒嬌一番,還要叫著他好好伺候自己半月。

可現在溫客行瞧著阿絮連自己床榻都不願得去坐了,還坐得離自己如此遠,這人定是生氣了。

所以現在的他就不敢去把自己的難過疼痛展現於周子舒麵前。溫客行不知道是為何,或許是方才被打碎的自尊還未曾被自己拚湊完全,又或許是自己還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樣會惹的周子舒生氣,才不敢再去討饒什麼。

隻能先把自己的脆弱藏匿起來,等到那人不生氣了再全部溢出,叫著周子舒好看。

不過這點溫客行倒是猜了個半對,周子舒的確是生氣的。

周子舒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兔崽子,怎麼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把自己迷暈抓來廢了武功,又用著一樣的小伎倆把武功還給了自己。

自己竟是能上了他兩次的當,還毫無察覺。

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這天窗之主可是得被著多少人嘲笑。

周子舒也知道,自己就是掉進他的這種奇怪的圈套裏了。他就是沒辦法朝著他生氣撒火,看著他就什麼怨氣都消逝了,留下的隻有溫柔和心疼。

不過這次的事兒太大了,叫的周子舒不得不後怕,更不得不對他生氣了。

現下的溫客行滿身是傷,如此的可憐,他也舍不得再去敲打他什麼,想著先叫他的傷全然養好了,自己再於他好好說道,再好好罰他也是不遲。

可自己也不能再與先前一般寵他無度了,周子舒得讓溫客行知道自己生氣了,他努力收起這份子心疼,也要把這份生氣放在明麵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