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年回望著江景琛認真提問的眼神,
他原以為,江景琛會避開和懷孕有關的所有字眼,所有話題,畢竟,病床上還沒度過危險期的人,剛剛因為一次懷孕異常導致的大出血,差點奪走生命。
他滿以為,他兄弟會許久不提這些話題,
“琛?”
“嗯。你……沒事?依依……”
江景琛,轉身低頭哼笑了一聲,對他的依依,他哪有那麼的無所謂,
“你怕我不敢提懷孕兩個字?怕我有應激綜合征?”
“……嗯。”
“錦年,從我見到依依那天,我就不再有憂鬱,不再有應激綜合征。媽咪去世的陰鬱,都被依依帶來的陽光趕走了,那場車禍的應激綜合征,早被她的天下至柔化成無形。我的世界裏,可以沒有金錢,可以沒有身份,隻是不能沒有何靜依。有她在,我才覺得我是活著的。……在我踏進手術室,聽著長響的心跳靜止音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捧灰燼。如果沒有你的扶息丸,或者,你回來的再晚點,你剛拿過的手術刀,我會毫不猶豫的送給我自己。我答應過依依,有一天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一起,如果這次她真的走了,我不會允許她比我走得快,黃泉路,我也要牽著她一起走。”
“哼。”
蘇錦年,低聲哼笑著,他兄弟的愛情,他兄弟為愛情做的一切,想的一切,都像童話般在他身旁上演。
每每說到生死,他卻像在拉家常一樣,把生死大愛表述的那麼尋常,像一頓家常便飯,像一杯在外人眼裏寡淡無味的白開水。
可他卻把這頓家常便飯吃的像是一場比滿漢全席還豪華的盛宴,
把一杯白開水喝到掀起浪潮的生命之水,
都說你愛我,我愛你,
是情人之間的自私小愛,
可江景琛和何靜依的愛情,
他認為,
卻是超越你我之間的天衣無縫,
愛到生死的人間大愛。
“還沒說呢,馨馨還好嗎?我看你這新郎官還沒當夠呢,嗬。”
“的確是沒當夠啊~~馨馨,剛滿17周,身子重了,顯懷了,像個小孕婦的樣子了。嗬。以前看其他病人的孕肚,隻覺得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輪到自己,就覺得生命好神奇,自己最愛的人,日漸顯懷的小腹,忽然覺得我們的愛可以延續,長長久久的延續。”
“嗬,看你這樣子,估計很快會有第二個。”
“有了就生,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愛不夠。”
“嗤。蘇錦年也有這麼膩歪的一天~~”
【滴!…………】
床旁所有的監護儀,齊齊的報警起來,
最刺耳的響聲,莫過於心電監護裏心跳的長音靜止。
床邊的兩個男人,
一步跨到何靜依病床邊,
擠血袋,
心肺複蘇,
腎上腺素,
強心劑,
……
能做的,他們會做個全,
無論閻王爺的大門有多寬敞,
黑白無常的鎖鏈有多緊,
何靜依這個名字,
是蘇醫生在閻王爺麵前報備過的名字,
是江景琛永遠牽在手裏的摯愛的生命,
他們,
不允許她死,
想從他們手裏偷走何靜依的生命,
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