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二回 不遇天人不目成(2 / 2)

大好時段……

媛箐心弦錚地一動,一股悵意隱隱然貼燙心口一路撫弄過去,起初抽絲剝繭、爾後漸趨濃鬱,到了最後竟是化作一捧濃鬱而無法渙散的淒淒心緒,帶些許酸澀的慘艾艾堵在心口!

十七歲,下過微微細雨後宛而放晴的這個夏天,一樹樹梨花紛紛揚揚勢如雪下。帛媛箐當空照影、對花隔霧,抬了紅袖冶冶然伸了一小截酥白柔荑,探出春筍青蔥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過自己一張冠絕舉世的麵孔。

簇地一下梵音次第、蓮花成華,有什麼命中注定逃不過躲不開的異樣情愫,在這隔過已有些久遠的輪回後新生漸成的當口,再一次以其猝不及防的坦然勢頭在看不到、含及不得的地方開始自顧自施施然次第發芽、生根入土、深滋漫長……

是不甘心麼?又似乎不大是。那麼是動了心麼?這個……又有些不可能。

一兜心緒紊亂如蟬絲,媛箐兩道柳眉輾轉糾葛幾近成結!又忽覺頭腦生疼欲裂!

那個人,那個倏然便闖入她的視線、霸道的出現在她年輕而單薄且光豔而鮮活的生命裏的男人,同樣就在這麼一個不經意間,不經意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就如是霸道的占據了她一顆初嚐萌動的春心!

自此後,是劫是緣、是怨是嗔,他與她之間在這一世的無極大命盤上,便又締結了新一輪尚不曾已矣的鐫刻成永。除非這一世身死魂散,莫不如是,隻得幹柴烈火肆意煎熬、苦苦纏連,永不得撩開手去得那一方一直都求而求不得的現世清淨!

媛箐回到那與妹妹躋身的偏殿時,妹妹碧溪的人卻並不在。

她心生疑惑,問了伺候的粗使宮人才知道碧溪是被景妃娘娘一早給叫了走。

一聞這茬,媛箐心口錚地就一震!

那景妃是宮裏出了名的刁鑽,雖然她並不了解楚皇後宮裏一個個女人們的素日秉性,但她卻是了解景妃的!

景妃顏傾翡之父與她們兩姊妹的父王素來不合,在景妃尚不曾入宮前便時常借著一尋玩伴的孩子氣的名頭將她們約出去,之後無論郊遊亦或踏青,俱是舉止蠻橫、口吻跋扈,對這姊妹兩個常有刁難。其人是甚不得她一顆心的!

誰知後來這顏家小姐選秀進宮一躍成了宮妃,這身份與她二人之間便拉開了不可填補的差距。接著她們兩姐妹又都很是造化的被楚皇接入宮中,那麼現下這位景妃邀了郡主碧溪前去宮裏一敘,自然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了!

心念陡然至此,媛箐錚地就起了一急!一時也顧不得諸多所以然,忙一轉身跑出偏殿往那景妃的寢宮處奔去。

顏傾翡不過十五歲的年景,卻生就了一顆浮躁不堪的心,又或許正是因了這般單薄的年景、故才會生出這樣一顆浮躁動蕩的心魂?這便又委實是無從去分析。

碧溪行了禮後便自顧自擇一偏處落身坐下,麵著景妃一張盛氣頗顯的麵孔,碧溪卻先趕在她之前一揚眸子笑吟吟啟口:“景妃娘娘,我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堂妹、禦封的郡主,那麼擇一位置不請自坐,也不算是大大的失卻禮儀吧?”她細眉一挑,淑淑神情流轉著些許戲謔。

那景妃素知碧溪是個怎般的性子,可現下碧溪這話倒叫她一時無力反駁。惱不得心下暗氣一小陣後,也就一揚眉目笑吟吟啟口:“自然不算。”卻把眸子一轉,飄倏倏的斑駁向了窗邊一盆二月蘭,“不過這不曾‘失禮’,倒卻是委實‘失儀’了。”不徐不緩又收了目光往碧溪身上一落,“本宮到底是主,郡主是客。客隨主便的道理,郡主不懂得?哪裏便又不請自坐。”她言語輕飄飄的,時覺是含著鄙夷,時而又似乎隻是順口的玩心一句、並無惡意。

“娘娘怎是不請?”碧溪也素來不是個好說話、好認下馬威的主,她雙眸中噙著的一抹清澈神光在這時翩躚的更泠淙,即而把唇兮一笑,“碧溪來這裏,正是受了娘娘的邀請。這分明是請了,娘娘倒是記性不好的就此便否認了去?”

碧溪這話兒真個是不依不饒勢頭逼仄,正如她的素性一般磊落又慪人!惱得主位上的顏傾翡再持著有度的心性,那浮躁脾氣還是冷不丁就疏悠一下子順著給撩撥了上來!

偏生碧溪始終都是含一抹淺淺笑意,神色淡泊、姿態謙和而又高貴天成,這般架勢便叫顏傾翡隻覺越發的看著她就氣不打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