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心口微鬆,轉而又怕媛箐後悔了將心事告訴自己,忙看定向媛箐亦正向自己直視的眉目,展顏頷首:“但凡在我碧溪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隻要是姐姐的心願,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幫助姐姐達成!”語盡陡一沉澱,聲息真摯且肅穆。
“真的?”媛箐蹙眉側首,心下動容的同時不免又打起了淺淡的退堂鼓。
碧溪識得媛箐此刻的輾轉糾結,柔荑一抬,**住姐姐有些生涼的掌心:“真的。”斂目沉聲,雖似應答,卻更是一句承諾。
這自掌心深處傳來的一脈脈溫熱有如抽絲剝繭蕩滌心血脈搏,興許是天然的姐妹情態致使媛箐起了一懷無法言出口的感動。不過就是一個一瞥驚鴻的須臾時刻,她兀地就感覺到最天然的姐妹情份所滋生出、所帶來的那種慰籍心靈的真摯,這樣的感知唆使著她再也不願有所保留,她檀口開合,一字一句:“我想成為皇上的妃子。”
我想成為皇上的妃子……
這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貼合此情此景、又是自媛箐嘴裏如此肅穆的言出來,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大效力自然不必言喻!
碧溪一震……但這起於心也必將落於心的一個震撼隻在須臾。
早說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比碧溪更了解自己的姐姐。其實即便是媛箐不將心事吐露出來,碧溪也隱隱然有了幾分明白……這個姐姐素性清高孤僻,是那種隱於靈魂深處、起於骨血內髓的天成的帶著韌性的清高,且她無論是絕世的姿容、天成的風流態度、還是絕佳的淑麗才華,都也委實配得上這份清高孤僻!
其實若是沒有碧溪,媛箐縱是拋開身份、地位等等不提及,就這等的性子,也委實是不大容易被這汙濁世道所包容的……媛箐心裏也明白,所以她在內心深處對這個妹妹的感激與感動,從來都是濃烈如酒,隻是她不說。
姐妹兩個就這麼認認真真的看定著對方,有迂回的穿堂風倏倏然自雕花的窗棱縫隙間不斷漫溯、不斷灌溉,恍惚了周匝景深,動蕩了世事流光,也荒蕪了那段彼時青澀如茶、漸行漸遠的青春歲月……
良久良久,便見碧溪眸色一定,那神光沉澱出不可動輒的一諾金堅:“好。”簡單的一個字自她紅唇小口處徐徐吐出,她靈波流轉的軟眸徐徐然一定,有溢彩的陽光碎金自那其裏流轉蕩漾,“我幫你提供和皇上碰麵的機會。”聲音不高,依舊是不高的,但很是有力,一出口便是一諾,一諾便必要達成、也必定會達成!
碧溪再怎麼說都是皇上金口敕封的郡主,在皇上麵前或多或少是能夠說上話的;在這深宮之中若是她願意,那麼也或多或少是可以疏通一些人脈的。這些個優勢,遠非媛箐能企及的,故而若是碧溪幫忙,則委實不是空話,碧溪她必定能夠幫得上!媛箐心裏懂得。
碧溪的態度是在媛箐的意料之中,但當真麵對著如此情態的碧溪,媛箐還是沒能抑製住內心的酸澀與感動,還有一些隱隱的虧欠感……她忽地就淚盈於頰,很想抱住自己這位貼己的妹妹。
但在這之前,媛箐隻覺雙肩一暖,是碧溪先一步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姐姐怎麼了,不要哭,要開心呢。”碧溪柔軟含溫的聲音在媛箐耳畔繚繞而起,一字一句都帶著慰籍人心的安然。
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無論什麼形態、什麼性別、什麼身份、什麼情境、什麼局勢……總有一個人,會讓她有這種血脈共鳴的安然感。一任世界烏雲密布、十裏長亭如黛青山陰霾瘴霧,隻要那個人在你身邊,你便會覺的安然,便是可以令你輕而易舉,輕而易舉的,便就此安下了心、還有一個魂……
奇異的熟稔感滑過媛箐如斯柔軟的心坎兒,她檀唇一啟一開,此情此景若是不說什麼話兒,似乎是不大應景的。但她又到底什麼都沒能夠說出來,隻是這麼迎合著碧溪的擁抱,一任世事蕭索、情勢無常,姊妹兩個緊緊擁抱,同心互助,看潮生碧海、斬斷夢靨無常與那命格輾轉流動中的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