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梁曄在說,他不斷的利用嘲弄的語氣講述著,他認為的一段極傻的愛情。
“我入住了他們的家,成為了那間房子的主人,然後妄圖把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驅逐出去,然後安陽犯病了。他跪下來,跟我說,讓我不要離開。”梁曄說完並沒有露出自豪的表情,卻滿含諷刺的接著道,“他最後喊的那個名字是他。”
“然後我把東西盡量複原,他才稍稍安靜。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家裏的每件東西的擺放位置,他也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人平日的樣子,安陽總是對著虛空的空氣說話,仿佛他麵前站著的就是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那種溫柔,我從未見過。”
梁曄講述著那天的真相。
他跟安陽本來打算找一間酒店,來做一場,然後就近的一場車禍,道路被堵,他們也不得不下車。
安陽去看情況,但是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也看到了那張臉。蒼白的沒一點血色,似乎一直有些營養不良似的,身上的是件白色襯衫,衣領的位置早就被血弄髒。血液從那人的頭顱下麵慢慢氳開。安陽當時的表情就有點不對勁兒,我就問了一句,你朋友?”
安陽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了碰那人的臉。梁曄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觸感,他扯住安陽的手,讓他不要碰,死人的身體很遭忌諱的。但是安陽卻撥開了他的手,想要把人抱起來。交警這個時候把人攔住了,說還沒有給現場拍好照片,安陽接受了不停的盤問,他沒有心思去回答。
“叫救護車,送醫院,他沒事的,會沒事的……”安陽就這麼神經質的低語。
“死了吧……”
“腦漿都快出來了,肯定死了……”
路人肆無忌憚的說著,安陽就跟瘋狗似的,衝著人就吼叫,說沒死,一點事兒都沒有,說希希正在家裏給他做飯呢!
梁曄這才第一次見到了安陽小情人的廬山真麵目,也是最後一麵。看不過去安陽這麼有失形象,跟交警要了聯係方式,說自己是死者的朋友,希望能夠密切關注這件事。最後事故的責任是曾希的責任,撞人的司機隻是來不及刹車。因為根本就找不到曾希的父母,賠償的錢一直沒有兌現。
“我把癲狂的安陽弄到了我住的地方,也許你不會相信,我們從來隻在酒店見麵,彼此根本不知道彼此的住所。”
安陽剛躺下沒幾分鍾就嚷嚷著要回家,說再不回家希希會生氣。
“期間他清醒過幾次,我看著他去谘詢別人買了一個位置非常好的墓地,讓他入土為安。但是之後情況越來越惡劣,我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我隻能帶著他去他的墓地,那個時候,他就會安靜下來,抱著冰冷的墓碑,露出幸福的表情。”
“一個人,怎麼能在另一個人死後,還念念不忘,甚至癲狂。”梁曄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抿著,牙齒似乎咬破了嘴唇,滲出一點血絲,“但是,我卻真正的愛上了那個思念著他的安陽。”
“如果,我想,如果能把他治好,那他就能完完整整的屬於我了。”梁曄放下手,眼睛變得通紅,“或許你認為安陽是罪有應得,但是本身愛情就具有自由選擇性,他這樣的選擇並沒有什麼錯誤。”
李牧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梁曄不知道他的話,他聽進去多少。“如果,我不知道為什麼安陽會把你認作是他,但是如果,你能扮成他,然後告訴安陽,原諒他。給他救贖,我想他的病很快就會好。”
李牧揪著自己的手指,這是一雙普通的少年的手,他並非上帝,給予救贖這種事情還真做不到,特別是給安陽救贖,那誰能給他救贖!他愛了安陽十年,他天真的以為他們已經度過了七年之癢。他的世界隻有安陽,然後安陽的背叛,讓他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那我心裏的洞誰來補?”李牧低聲說。
“你說什麼?”梁曄走近他一步問道。
李牧這才抬起頭。
梁曄看到那個少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眼神空洞黝黑,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他突然對麵前的少年有了憤怒的心情。
就在李牧還未表態的時候,來了個不速之客,宋柯律拿了一大把的鮮花,衣著整齊的出現在了病房,看到李牧和僵持著的梁曄,大跨了幾步走到了李牧身邊,將他扯到自己身後。“梁先生,我是安陽的舊友,最近剛得知他的事情,”宋柯律將花束和果籃遞給梁曄,“我感到非常的難過,李牧是我的朋友,剛才他的父親犯病,我想他可以先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