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雲水生涯(結局)(1 / 2)

“我問你,我女兒呢?”李翩兒像是在怒吼,然而卻吼不出來,沒了那力氣。

風隅玿紅著眼眶別過頭去良久,最終還是實話實說了:“它隨它父親去了,戀戀,你放心,在那裏,遙玦會照顧好它的。”他急著顧及李翩兒,並沒有去看那胎兒的性別,因此不知是男是女。

“我不信!我要我的孩子!你將她給我!”李翩兒這次終於吼了出來,吼破了喉嚨。

風隅玿將李翩兒顫抖的身子摟緊了一些,安撫道:“你還有質兒呢,他需要你,你也不想質兒成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吧?振作起來,我們隻需再走二十幾日,便可到家了。”

“這不一樣,不一樣的!這個孩子與質兒比,對我的意義是不同的!”李翩兒滿臉的淚痕,由於激動,身子不停的顫抖,從而牽動了脆弱不堪的下身,撕裂般的疼痛瞬間傳進了她的神經,絲絲汗液再次從額上滲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很快再次從李翩兒的下身湧了出來,濕透了一大片稻草。風隅玿見狀,大驚,額上露出了一條條青筋,他搖著頭,自言的語氣異常急促:“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剛剛不還好好的?”

李翩兒在這一刻倒是平靜了下來,她仿佛已感受不到全身的痛意了,嘴角浮起了一抹安詳的笑,開口道:“我要死了對嗎?正好,反正我也,也不想活了。我要去,找我的,女兒了。相公不愛我,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會,愛我這個母親的,隻是她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而已。”

“你這說得什麼話,你一定要給我活下去”風隅玿不曾想李翩兒會出現血崩,如今就算有大夫,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而他卻不願承認,總期盼著會有奇跡發生。

李翩兒躺在風隅玿懷裏,她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在下身涓涓流淌。明明是在燦爛的暖陽下,她卻感覺全身越發冷了。她癱軟在那,搖頭道:“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如果質兒還,活著的話,他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找到他。”

風隅玿落下了淚,但依舊在安慰李翩兒:“你放心,質兒會沒事的,你要快快好起來,回錢塘後,我們一起照顧他。”這樣的說辭,與其說是在安慰李翩兒,還不如說是安慰他自己。

“你很清楚我如今的狀況,不是嗎?不要逃避。其實,這個世上,最悲劇的事不是生離死別,而是自己喜歡的人早已心有所屬。你說對嗎?”李翩兒睜著眼凝視著風隅玿那張臉,想要在這張臉上找尋一絲風遙玦的影子來。然而,奈何她如何尋找,就是無法覓得其蹤跡,這兩兄弟長得太不相像了。

李翩兒提了一口氣,用盡最後的力氣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絲帕,塞進了風隅玿的手中:“我是知道你,喜歡我的,可是誰讓相公,他要先招惹我呢?我心裏隻裝得下,一個人了,就如他心裏,隻裝得下鍾離湲一樣。還有,你送我,的玉簪,我沒能守住,被那日的官差搶了去,是我沒用。這塊絹帕送你,是,楊姐姐走之前繡的,我見好看,便留了下來。”

風隅玿緊緊握住了那塊絹帕,將上麵那隻染了血跡的鴛鴦揉作了一團。他表情痛苦不堪,眼淚一滴滴落在了李翩兒的臉上。他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戀戀,簪子……丟了不要緊,待,待到了錢塘,我再叫,叫工匠做一隻,送你。你看可好?”

“今日的天空真藍……”李翩兒那雙望著天空的眸子緩緩而閉,蒼白的容顏歪向了風隅玿臂彎的一側,嘴角的那抹笑意淺淺淺淡淡。輕風掃過,她的狐裘茸毛姍姍搖曳。

“戀戀!你怎麼能這樣說走就走,我將去何處尋你呢……嗚嗚……”風隅玿將李翩兒那冰涼的身子牢牢禁錮在了自己顫抖的懷裏,埋頭痛哭。這才短短不到十日的時間,他便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三人,這令他怎能不傷心。所有被壓製的情緒,已然在這一刻如洪水猛獸般爆發了出來,他需要宣泄。

茫茫天地間,四野空曠蒼涼,除了那一抹抱著心愛女子的身影,再也尋不見任何人煙。待到夕陽西下,他為李翩兒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擦淨了她的容顏。後來他將她同胎兒一起掩埋在了一座向陽的山坡處,一直忙到了深夜。

皎潔的月光下,他累得倒在了李翩兒墳頭,任由刺骨的寒風將他吹拂,到第二天早上時,他已是手腳失去了知覺,臉色蒼白,唇角都結了一層薄薄的痂。這又是一個豔陽天,他在這裏陪了李翩兒一早上。待到午時身體有了暖意後,又去了那片藕田。他要活著找到質兒,因此他必須要振作起來,不能不吃東西。

他背著簡陋的行囊,孤獨地踏上了南去的路。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停下腳步。

二十多日後,一身衣衫襤褸的他終於叩響了風府的大門。他從城的北門一路走來,看到的景象一如往日,繁盛熱鬧。而不同的則是多了不少陌生的麵孔,那是從北方逃來的人群,同他一般,受了無盡的離亂之苦,有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開門的人是管家,在看到來人是風隅玿後,他滿臉的欣喜溢於言表,激動地迎了出去:“大官人,你可算回來了,對了,二官人呢?還有其他人……”他向街上望了幾眼,在並沒有看見任何隨行的人後,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