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奧迪在高架橋上慢吞吞地挪著。
季初景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手機沒電了,暖風又吹得人昏昏欲睡。
可能是昨晚凍到了,季初景覺得鼻塞困頓,她探身把暖風調到了最小。
這個角度,她一轉頭就能看清鬱霄的臉。
鬱霄正閉目養神,眉頭輕輕蹙起。
季初景想起今天無意間聽到周一眠對鬱霄說:“你這個偏頭疼的毛病別總不當回事兒,平時注意休息,記得保暖。”
她當時隻覺得一身logo的周一眠說這樣的話有點違和。
季初景想了想,又把熱風開大了些。
季初景下頜抵在方向盤上,無聊地看著前麵,她還是忍不住想看鬱霄。
就看一眼好了!
她這個角度,微微偏頭就可以看到了,反正他也睡著了。
鬱霄上車後就摘下了眼鏡,她借著外麵的燈光,在他眉眼上逡巡。
即便是閉上眼,也覺得好像。
隻不過他和自己認識的人麵部走向有細微的差別。
誒,不對,那顆痣怎麼沒了?
季初景湊近去看,她以為在他眼皮上的小痣,其實是一道細長疤痕。
隻不過藏在眼皮上的褶裏,從遠處看還以為是顆痣。
眼前的人長睫微動,那顆“小痣”漸漸成型,桃花眼眼尾上翹,眼睛裏黑得嚇人。
季初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眨,一時沒反應到兩人近到鼻尖快挨上了。
四目相望,鬱霄先敗下陣,半垂眼瞼挪開視線。
“好看麼?”
他聲音輕又啞,季初景猛地後仰,縮回自己的座位上,尷尬地笑了一聲:“鬱總很像我一位朋友。”
這句話讓她咬了舌頭。
今天再去度假村的路上,謝聞嬌小心翼翼地問她,覺不覺得鬱霄長得像一個人。
“姐妹直接去問啊!”
“怎麼問?”
“就說,鬱總,我覺得你像我一位朋友。主動一點,愛情不就來了麼!”
“胡說什麼,你這搭訕借口也太老套了吧,幼兒園小班都比你會。”
自己打臉,有時候也挺疼的。
季初景覺得臉上燒得慌,不知道是因為偷看被抓包多一些,還是因為剛才那句話。
她聽見鬱霄輕笑一聲,不自覺摸摸耳垂,車裏一時安靜無聲。
暖風開得大,這兩天都沒睡好,再加上有點感冒身體有些乏,季初景這幾分鍾裏已經連打好幾個哈欠,倒是忘了剛才的尷尬。
又一個哈欠結束,季初景睜開雙眼時,麵前多了一隻手,手心上安靜地躺著一顆薄荷糖,黃色袋子的。
“酒店裏的。”鬱霄說。
季初景看見哨子糖又有了精神,伸手去拿。
鬱霄收回手,垂眼看著指尖,虛虛握了一下。
季初景剝開糖紙,沁涼的薄荷味道充斥口腔,讓她人也精神了一下。
車子緩緩駛下高架,身旁嗡嗡聲再次響起。
手機被按掉第五次,又重新響了起來。鈴聲是單調急促的電子音,催得人心慌。
季初景試探問:“鬱總,要不要找個地方讓您接一下電話?”
她查了下地圖:“前麵有個小公園,我在那裏停一下。
車子停穩,季初景要解安全帶:“我下車去那邊待一會兒。”
“不用,你在車上待著。”鬱霄直接開門下車了。
也許是因為電話的催促,鬱霄剛才口氣冷硬,讓季初景想起在機場的鬱霄。
冷漠、理性,有禮但疏離,這一點倒很像她小時候剛剛認識時的那個鬱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