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第 66 章(3 / 3)

陸自聲擁著他,輕撫他光裸的後背,看著人在他的懷裏止不住地顫栗。

“你當然可以去告我,但那是個漫長的過程,而且,”陸自聲吻了他的嘴角,說,“顏顏,就算我不壓下這些事,你嫌棄我髒,那你是想看著我身敗名裂、然後讓所有人戳著陸執的脊梁骨指指點點嗎?”

“他才四歲,這麼小,如果在這些言論裏長大,心理陰影應該會很大吧。”

言悅雙目赤紅,一口咬在了陸自聲的肩膀上,很狠,他嚐到了滿口的血腥。

“……畜、牲!”他如是罵道。

“好,好,”言悅顫抖著吸氣,咬牙說,“無論你對我怎麼樣,都不能、不許讓小執看見。你別逼我太狠。”

陸自聲眼裏滿是受傷,憐惜地吻他:“你隻要別再跟我鬧,我會對他好的。”

言悅往言家寄的信漸漸減少了,從每個月一封變成兩個月、三個月,最後隻有陳尋柔與言傳旬生日以及過年時,言悅才會寫一封長長的信。

他怕寫的太頻繁,會忍不住向家裏,向爸爸媽媽……求救。

他已經太自私了,絕不能讓父母再為他傷神。

可方守害怕出事,有一次他都直接跪下來哭著求言悅,求他讓自己回去找言傳旬。

被言悅嚴厲製止了。

“阿守,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言悅嗓音極啞,也帶著更咽,“媽媽身體不好,如果因為這件事她出事了……那我回去又幹什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可少爺……”

“好了,我沒事,”言悅也跪下來在方守麵前,溫柔地撫了下他的頭發,說,“我有小執,有你。”

“阿守,謝謝你陪著我……浪費了你許多光陰。”

方守紅著眼睛搖頭。

他的生活還得繼續,無論多不想。

偶爾言悅真的被陸自聲逼得受不了了,也會在麵對陸自聲的時候放狠話。

“我但凡再自私些,都絕對不會讓你做到這個地步。”他無力地說,“或者,你但凡不是聯盟上將,我……”

我爸不是帝國將軍,你們中有任何一方的身份偏於普通,不屬於軍政,更不屬於對立麵,言悅的顧忌都不會那麼多,更不會導致他那麼難做。他從記事起就和貧民窟在一起,救過很多人,但這些不是讓他背上罪孽深重四個字的理由與借口。

他絕不會成為一個罪孽深重的人。

可這些話言悅什麼都不能說出口,最後,他隻低聲道:“我活該。”

被限製人身自由的那五年,言悅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他每天固定做的事情就是接送陸執上下學。沒有小朋友在家,他出不去,就坐在窗前一筆一劃地寫東西。

陸自聲已經做到極限,萬萬不敢再窺探他的隱私,怕惹人更加厭惡。

期間還見過艾多顏幾次,對方言語……這些都被言悅一一記了下來。

言悅寫了很多信,每一封都細心地用信封裝起來,裏麵的言語全都是開心快樂。

方守當然暗地裏打算去找言傳旬,可陸自聲的人也緊緊盯上了他。

任何生路都被堵死了。

陸執八歲那一年,言悅接他回家,在路上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輕喊:“小執。”

陸執抬頭看人,牢牢牽著大人的手,喊:“爸爸。”

言悅蹲下來,吻了下他的額頭,很尋常一般地問:“如果爸爸沒有辦法陪著你了,你會好好的長大嗎?”

“爸爸,你要去哪兒啊?”

“……哪裏都不去,”言悅揉他腦袋,語氣溫柔,“就是看到你漸漸長大,爸爸就想問問你是不是可以獨立啦。”

“小執,”他語氣更輕了,幾乎要聽不見,“你可以好好的長大嗎?”

懂事的孩子要讓爸爸放心,陸執點頭,回答:“可以。”

那天下午的和風很柔,輕撫過人的額發,就像親人在親昵地低語。

聞言,言悅笑了,他把陸執輕輕擁進懷裏,微涼的嘴巴久久停留在了陸執的額頭上。

親情的繾綣,長久不散。

第二天,在學校門口看著陸執進了學校,言悅轉身開始往醫院走。

剛走沒幾步就接到了陸自聲的電話。

“你去哪兒?”陸自聲音色嚴肅,道,“為什麼不回家?”

“上將先生,”言悅平靜無波地說道,“我懷孕了,要去趟醫院。”

“什麼?砰!”陸自聲那邊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摔在了地麵上,他語氣不敢置信,且異常激動,“真的嗎?那我現在去找你和你一……”

“我要自己去,”言悅淡然地打斷他,“如果你過來,我就把孩子打掉。”

“好,好好,別打掉,顏顏你別衝動,那是我們的孩子啊,我不去,我不去。”陸自聲急忙出聲安撫。

自從兩個人之間開始僵硬,讓言悅主動親吻陸自聲都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更別提是生第二個孩子。

陸自聲很想和言悅要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但言悅不同意,他也不敢太激進。

所以聽到言悅懷孕的消息,他自然緊張的心都在狂跳。

“那顏顏,你檢查完一定要及時回來。”陸自聲平複心情,囑咐道,“給你一個小時。”

言悅:“好。”

每次被陸自聲強迫完,言悅都會喝下大把的避孕藥,他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前。

他不想,就不會懷孕。

因此言悅是騙陸自聲的。他到了醫院,大膽地找到了一件空病房,平靜地躺在病床上,將手裏一張折好的紙放在小腹處,隨即便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靜脈裏注入了一針劑東西。

安樂針劑。

艾多顏給他的。

一小時後,陸自聲遲遲沒有看到言悅回去,心底還蔓延進了一股極大的不安。

片刻後,他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言悅雙手平整地放在小腹,下麵是那張紙。

紙上寫著很多話,陸自聲看到時,一雙眼睛霎時變得赤紅。

很抱歉,死在了這所醫院裏,給很多人帶去了麻煩。我不能死在家裏,那裏有我的孩子,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所以很抱歉。我的死全是我自己的責任,與醫院無任何關係。

無論發現屍體的第一個人是誰,我希望您都能夠尊重我的意見,萬分感謝,我無以為報。

第一:請將我入土為安,不要火化,留下完整的我。

第二:不要讓我的孩子見我最後一麵,他會害怕。

第三:別讓任何人碰我的身體,尤其是我的合法丈夫。

第四:要讓一個叫方守的人處理我的後事,我不信其他人,另外,跟他說句抱歉,我對他實在不夠好,下輩子換我照顧他。

第五:墓誌銘要刻“好好對他,我會將一切都帶進墳墓。我時刻看著你們。”有人會懂什麼意思。

第六:我很愛我的寶貝。

最後:謝謝你,陌生人。謝謝你幫我。

……

法庭之上,這些東西被列成一條條罪狀,清晰、明了地映在眾人麵前。

光影裏的言悅條理清晰地說著這些東西的證據分別在筆記的第幾頁,裏麵有分別的物證。

時間已過多年,但他們真實存在。

整個法庭裏寂靜無聲。

隻有光影裏言悅體會不到這股靜默,他輕笑一聲,說:“陸自聲身為軍政上將,婚內出軌,犯法。”

“他對我實行囚.禁,性.強迫,犯法。罪不至死,但落個終身監.禁應該是可以的。”

“如果可以,”言悅收了輕笑,說,“我永遠也不願我的孩子知曉這肮髒的一幕。”

“但他總會長大。我生前懦弱,死後總要極致自私一次誰犯下的錯,誰便承擔代價。”

池矜獻不知什麼時候從群眾席上下來,去了人證席上的陸執身邊。

無人注意到。

他握住陸執的手,堅定、有力。

陸自聲從頭到尾就猶如傻了一般,他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錯眼不眨地描摹言悅的模樣。

他發現,言悅如今的樣子,正是他們初見時的。

那是二十幾年前的冬天,天上落著白雪,昏黃的路燈從上麵打下來,將飛舞的薄雪照得猶如精靈一般。

言悅圍著一條毛絨絨的白色圍巾,白雪落在他的發間,漂亮的讓周圍的一切都有了顏色,臉上笑容與他的眼睛一樣明亮。

麵前不遠處是貧民窟,他周圍圍著很多小孩子,正在和他一起捏雪球。

言悅嘴邊有寒冷的白氣被輕哈出,他笑著費力捏雪球,和周圍的孩子比起來,他反而更像個極其天真、聖潔的大朋友。

陸自聲已經忘了他當年為什麼會去帝國,又為什麼會去貧民窟,他隻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離言悅不遠的地方。

陸自聲一身製服還未換下,言悅正跟孩子們玩兒得開心,眼角餘光突然發現旁邊多了一道筆挺的影子,他愣愣地看過去,眼睛亮得嚇人。

片刻後,言悅重新笑起來,揚了揚自己手裏的雪球,主動開口說:“這位先生,一起堆個雪人嗎?”

如今,隔著生死、虛實,言悅重新對陸自聲揚起了手裏的雪球,笑著說:“上將先生,堆個雪人嗎?”

滾燙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可陸自聲不敢眨眼,怕把麵前的虛幻眨沒了。

下一刻,言悅笑容漸大,依舊明亮迷人,他眼圈泛著紅,麵容上帶了抹發了狠的報複。

“用我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一章解決,累死也得把這章寫過去,所以我今天寫了一萬字!又加更啦!

最後,我果然累死了吐魂ing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