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擦臉上的汗,衝不平先生綻開笑臉,“師父,我做到了。”
笑得無比純真又暗含幾分驕傲。
仿佛學堂寫文章得了第一名的小孩子,回家正向爹娘炫耀。
看著這樣的笑容不平先生都不禁軟下心來,也軟下聲音來,慈愛地開口鼓勵她,“小丫頭子,可以啊,為師都沒想到你能堅持下來。”
舒泯笑了,臉頰上泛出一個淺淺的梨渦,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遺憾與惋惜,自顧自地嘀咕道,“早知道師傅不相信,應當同師父打個賭的。”
她掰著指頭嘟著嘴認真算著,“這樣一來,那顆碧珠也能賭回來了……”
“想什麼呢你!”
聽見舒泯的嘀咕,不平先生不滿地埋怨道,“跟誰學的,一天天的盡不幹正事。”
舒泯揉揉腿站起來笑笑,將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幾個字咽了回去。
……
拖著兩條篩糠腿,舒泯跟在不平先生後頭,一步步上了後山。
後山並不大,唯獨山頂十分陡峭,山頂是一個接一個的巨石砌成的高牆,比王城宮牆高出數十倍,又陡又滑,活像是一個小小的懸崖,人上不去,自然也下不來。
勉強從上頭往下一瞥,十二個時辰都有人輪流值守,片刻不停。
原先是沒有的,但自從景行皇帝膝下的大皇子明睿、二皇子明成在此病逝之後,便多了人值守。
唯有舒泯心中清楚,當年此地,還死了一人。
她的堂兄——百裏郅。
當年明睿、百裏郅和當時的禁軍統領劉歸敬之子劉白熙三個少年年齡相仿,興趣又相投,十分要好。
白日裏跟隨舒泯父親——時年的翰林院學士百裏策一同讀書寫字。
功課做完又跟著劉大統領學習騎射,幾乎日夜不離。
舒泯清晰地記得,當年出事之後,郅兒哥哥牽了匹快馬便一路朝王城趕來,說再外就救不出明睿和明成了。
可惜他連自己也沒有救出來……
舒泯這些年來多方打聽,也始終探聽不到有關這件事的半個字。
她堅信此事沒那麼簡單,隻是要解開這個謎團,心急不得。
“別愣著,開始吧。”
不平先生敲敲竹竿,指指陡滑的高牆,“上去。”
“如何上?”
舒泯反問,沒有繩子,也沒有支撐點,上去爬不了三米一準掉下來。
不平先生得意地笑笑,足尖用力,騰空而起,背脊微蜷,腳下如生風,輕輕一蹬,兩手如鷹爪一般,緊緊鉗住石頭,不費吹灰之力,三下兩下便登上頂,站在月色之下,衣袂飄飄,猶如神邸。
好厲害的身法。
舒泯看傻了眼,不平先生三兩步輕盈地躍回到她身邊,“如何?準備好開始了嗎?”
徒手…攀岩啊……
……
看著頭頂清明的月色,卻懷疑不平先生是有意要捉弄自己。
徒手攀登這百尺高牆尚且費力,更何況腿上綁了兩個死沉死沉的沙袋。
不平先生似乎忘了她方才兩腿抖如篩糠,又毫不猶豫地撿了兩塊石頭綁在沙袋上,舒泯邁步都成問題,更何況攀登這百尺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