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母女相見淚滿腮(1 / 3)

薛晏榮單膝跪扶在鄭珺清身前,揚起麵容,墨染一般的瞳仁,亦如當年清亮,隻是眉眼間的神態,卻不似當初的稚嫩,裏裏外外透著一股老沉持重的態勢。

“關外風沙大,你這些年黑了,也瘦了。”

鄭珺清的手捧在薛晏榮的臉頰上,不一會兒眼眶裏的淚就溢了出來,打濕在了前襟上。

“母親,晏榮這些年在關外過的很好,並沒有吃苦——”

越是聽她這樣說,鄭珺清眼中的淚水越是洶湧,她極力的想要強忍住淚水,卻怎麼止都止不住,一個勁兒的拚命搖頭,抖著手將薛晏榮頭上的暖帽,再一次摘下——

終於還是哭出了聲來——

“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才讓我好端端的一個女兒硬是剃發纏胸,做了男兒,成日在那嚴寒酷暑的風沙之地,不得歸家,一年到頭兒連麵都難見——”

“母親,莫要再哭了,晏榮從沒有責怪過母親。”

原來薛晏榮不是二爺兒,而是二姐兒。

為何會扮做男兒身,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薛家祖上本是學識淵博的書香世家,前朝舊時也曾出過不少狀元舉人,後來清軍打入關內,因著種種緣故,就作了滿人的奴才,雖說是奴才,但卻不是一般的奴才,因著博古通今的學識,薛老太爺深得朝廷的賞識,入朝為官後,立馬就做了太子身邊的太傅,可謂是殫精竭慮鞠躬盡瘁。

由此薛家聲名鵲起,被抬進了滿洲正白旗,成了名副其實的達官貴人。

名聲跟富貴,薛家都有了,但人丁卻逐漸單薄起來,在京城中這樣顯赫的宗族裏,哪戶不是六七個房頭兒,一二十個兄弟,再加上各房裏的妻妾姨娘,百十來號人都算少的,更別提什麼孫侄一輩了——

可偏偏輪到了薛家頭上變了——

薛老太爺妻妾不少,但到最後長大成人的卻隻有正房的兩個兒子,一個是薛晏榮的父親薛懷禮,一個是薛晏榮的二叔薛懷丘。

兩人雖是一母同胞,但德行操守卻是天壤之別。

薛懷禮雖體弱多病,但卻是個上進好學的,早年又做過太子身邊的伴讀,後成年入科甲為官,被封提督學政,官拜二品,是萬歲爺身邊的為數不多的漢官親信。

而薛懷丘則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自小就喜歡擠在丫頭兒堆裏,屋子中的丫鬟最多時有二十幾個,讀書從來不讀正經書,但凡是私塾先生教的,科舉考試要背的,他一概不理,一天到晚最愛那些辭藻華麗,濃豔精致的閨情詩詞,後來科甲落敗,隻能靠著父祖的蔭生,得了個國子監的監生混日子。

好在還有薛懷禮,他倒是也樂得做甩手掌櫃。

隻是偌大的一個家,僅靠一人支撐又怎麼能行?

所謂君子之澤,三世而衰,五世而斬。

斷然不可長此以往,薛老太爺為了後世子孫著想,便大批量的購置田地房產還有商鋪,想著若有朝一日子孫不孝,失了恩寵,也能靠著這些,保住家業,不至於落魄街頭。

不得不說,薛老太爺的是明智的——

可卻也為後來留下了禍患。

廂房的門雖是關著,聽不見裏頭兒的說話聲,卻能聽得見鄭珺清的哭泣聲——

姚十初跟徐聿站在門前聽見聲音,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便不約而同的就退到了院子中央。

以前薛晏榮還小的時候,鄭珺清隻是歎息的多,哭卻不見得有多少,可隨著日子越過越往後,年歲一年大似一年,鄭珺清的情緒就不如從前那樣平穩了,每當薛晏榮一回京入府,像這樣的大哭,再平常不過,以至於演變到現在,即便是薛晏榮在關外回不來,隻要收到她的家書,見到她的字跡,必然都要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