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呢?”
胡大爺提著一個麻袋回來,看到院子裏阿盼和周福臨一人一串糖葫蘆,前者小臉上沾了點兒糖碎,還在吃,後者則眼神放空。
胡大爺放下袋子,裏頭是兩隻精挑細選買來的雞。
他繞著院子看了一圈兒:“雞買來了,你不是說去看公羊了,羊呢?還有,我剛路過李家,李家夫郎陰陽怪氣的,說看到你和陶大夫一同回來?”
今日趕集,胡大爺本是和周福臨一塊兒出門的。他們約好分頭行動,一個買雞一個買羊,阿盼一個人在家都習慣了,把大門鎖好便是。
周福臨聽了便冷笑:“他這是盯著我,還是盯著陶大夫呢?一同回來又怎麼了,我倆清清白白,隻他心裏齷/齪,看誰都髒!”
“瞧瞧,你這還急上了。”
胡大爺搖搖頭,“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潑夫一個。要不是他妻主老實本分,幫過咱們不少,誰搭理他?”
周福臨掏出帕子給弟弟擦臉,解釋道:“沒見著正產奶的羊,我就準備回來,被金四兒給堵住了,正巧遇見陶大夫,她幫我解圍,我擔心又被堵,這才同她一起。”
“又是金四兒?”
胡大爺罵了一句,“那臭丫頭,打小就被她爹娘養歪了。你說,她要是正經地追求你,托媒人上門求親,我倒高看她一眼,偏偏這番作態。”
“要我說,家裏沒個女人還是不行,你這樣多辛苦。”胡大爺見周福臨黑著一張臉,知道他不愛聽,便提到陶青:
“你就沒謝謝陶大夫?多虧了她,阿盼身體才好了些,往日你找的都是庸醫,這回又幫了你,這情咱們得還。”
“嗯,我知道。”周福臨應了聲,把這話聽了進去。
等到再次見陶青,他主動問:“陶大夫去哪兒?”
陶青一愣。周福臨很少同女子交談,上回他這般主動,還是因為遇著了困難。
她噙著笑道:“我打算去附近竹林轉轉,采點草藥。”
陶青的眼神很溫柔,給人一種被小心對待的感覺,周福臨想到要還她人情,頭腦一熱:“我幫你采吧。”
以前沒人找他買畫兒時,家裏出不起給弟弟買藥的前,他便是對照著醫書,根據大夫開的方子,四處去找草藥的,也認得不少藥材。
“這,一男一女,不太好吧。”陶青摸著下巴沉思。
周福臨臉一紅,頓時後悔了,方才自己居然說出那樣的話。
“當我沒說。”周福臨轉身要走。
陶青忙把人叫住:“誒,周公子。”
周福臨停下來,掃她一眼。
不知為何,對方分明是不爽的模樣,陶青卻覺得他極是可愛。
她敲了敲背後的藥簍,“聽聞周公子也是識得草藥的。實不相瞞,陶青今日要采的東西不少,周公子方才那話可是幫了陶某大忙。”
周公子雙手抱在胸前:“這一男一女,獨自相處,不太好吧。陶大夫不擔心有損聲譽?”
陶青笑容絲毫不變:“竹林就在不遠處,從巷尾走個十幾步便能到竹林入口,且林子裏也有不少人,何來獨自相處?周公子還能采些藥回去,省點藥錢。治病救人的事,何來的有損聲譽一說。”
什麼都讓你說了。
周福臨很是無語,這大夫果真是個笑麵虎,偏生胡大爺還老是誇她為人實誠、踏實。
他往巷尾走,陶青跟著他:“周公子同意了?咱們不一定得從這個方向,這邊路有些陡。”
周福臨不理她,一直到了家門口,才發話:“在這兒等我。”既然陶青提了給阿盼采藥的事,他幹脆也背個背簍去。
胡大爺見他背著東西出門,問了一句,得知是同陶青去采藥,臉上一喜。
這小陶大夫動作真麻利,看看,這從上門診治,到展示做飯的才能,再到替福臨解圍,現在已經能約到人了。
他眯著眼往門外看,那一身白衣,老老實實等待的女子,不是陶青又是誰。
胡大爺心裏都開始幻想二人拜堂成親的場景了。
“好好好。陶大夫,我家福臨就托您照顧了,他性子不太好,您多擔待。那個,福臨啊,你可別欺負陶大夫,晚些回來也不打緊,家裏有我呢。”
周福臨睜大了眼,不敢相信:“我欺負她?”
還晚些回來也不打緊?以往他出去,胡大爺想的是怕他被人欺負,經常催他早歸,怎麼對陶青就與眾不同。
合著在胡大爺眼裏,他是狼,陶青是兔子唄?
再看陶青,對方乖巧得不行:“嗯嗯,您放心。”
胡大爺瞅瞅陶青,再瞅瞅周福臨,示意他:看人家,多懂事。
周福臨:“……”
他不想跟人說話。
……
路上,陶青格外體貼,不時提醒周福臨注意腳下,還走在前頭,遇到攔路的枝葉,便將其撥開,讓周福臨先走。
周福臨忍不住問:“陶大夫生來便這般嗎?對誰都溫和有禮。”
“溫和與溫柔是兩種表現。”
陶青現在走到了周福臨後頭,暗示道:“周公子認為,陶某對您是哪一種呢?”
周福臨不動了。
陶青沒等到周福臨回答,見他不繼續走,且繃緊了身子,以為自己的話過頭,讓其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