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門,陶父和胡大爺並排走。
他到底是懂得禮讓老人的,走得很慢,和胡大爺交談著,挑不出一絲錯,反倒讓胡大爺增添了一絲對他的好感。
陶青走在後頭,本是目光冷峻,忽然夫郎肚子咕了一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周福臨捂著肚子,見陶青看他,以為她要笑自己,麵色微紅嘴上不甘示弱:“看什麼?”
早飯是陶青端到臥房吃的。如今已經到了晌午,他眉目間卻還有一絲慵懶,臉頰靠近耳垂處有道紅痕,像是側身睡時,被竹枕壓出的印子。
陶青想起昨夜自己將夫郎折騰得叫不出聲,心漸漸軟了,神色柔和下來。悄悄碰了碰他的腰:“還酸嗎?”
他們在那兒說了半天,福臨一直陪著,下床時就說腰酸背痛,如今定是難受的。
陶青攬住夫郎的腰,低下頭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周福臨麵皮薄,瞪陶青一眼,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壓低聲音:“也不怕被瞧見。”
“瞧見就瞧見唄。”這反倒能證明他倆感情如膠似漆。
陶青又親了一下,“一會兒咱們睡個午覺,我再幫你揉一揉,嗯?”
兩人睡到大天亮,吃過飯鬧了一陣才起的。周福臨心道今日光是吃飯睡覺了,趕緊搖頭:“我不要。”
他生性勤快,還想逛逛宅子,看看有沒有缺的東西,然後出門采買一些布料做衣服呢。
陶父聽得身後陶青笑了幾聲,偷偷回頭,看到女兒摟著夫郎,還伸手點了點對方的鼻子,和在他跟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每次和自己相見,女兒便橫眉冷目,仿佛他是她的仇人,今日他才知,不是她性格如此,隻是她不願對著自己笑。
她心目的家人,早已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鼻間一酸,陶父將頭扭了回去,繼續同胡大爺說話。
今日午飯時胡大爺做的,他手藝老道,但因為習慣等因素,做的也隻是家常便飯,不可能像陶青那般,蘿卜都給雕出花兒。
飯堂兩邊栽了幾棵翠竹,裏頭小巧精致,設了兩道絲繡的遊魚戲水屏風。
陶父見狀輕輕點頭,看到桌上飯菜,又歎氣:“光吃這點兒怎麼行。”
他吩咐小廝將帶來的食盒打開。
食盒分三層,第一層涼食,第二層熱食,第三層點心,什麼蔥潑兔、麻腐雞皮、江米粥……應有盡有。
尤其是那盤軟糯透明的水晶糕,陶父特意指了指,笑道:“聽阿容說,你這些年一直愛吃這個,我叫家裏廚子做的,你嚐嚐?”
“我愛吃,不是因為它味道好,是因為母親以前經常做,你若覺得這裏夥食不好,回去吃便是。”陶青麵色冷淡。
這句話讓陶父住了嘴。他眼睛一紅又要落淚。
還是胡大爺打了岔:“哎喲,瞧瞧親家,太客氣了。福臨,你還不給你公公盛飯,傻呆著作甚。”
周福臨遲疑地挪動步子,被陶青按住肩膀:“你坐。”
她將眾人的飯盛好,這才坐到周福臨身邊。拿起筷子,第一筷就夾了菜到夫郎碗裏,也不理她爹。
陶父知道陶青生他的氣,決定從周福臨下手。
方才他在門口說了一通埋汰周福臨的話,確實是真心覺得這親事不好。可女兒分明就極為喜愛這男子,總不可能馬上和離吧。
於是他柔聲對周福臨道:“昨日我實是不知,否則必定要來的,現在一看,果真模樣標致,是個能過日子的。好孩子,方才我是心急了,那些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說完取出一對金鐲,非得讓周福臨收下。
以前的陶青十分執拗,她認為父親背叛了母親,逐漸長大,她意識到父親對母親不是沒有愛,畢竟自己曾見過他伏在母親棺材上落淚,守靈那夜,靈堂也傳出止不住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