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津侯府,也是說一不二的女主人,可每每皇後娘娘一來,她就成了阿諛奉承中的一個,從前是小姑,交情不深,方蘭悅沒甚感覺。
但現在成了自己的嫡親女兒,那股子差距,便明晃晃地讓她無法忽視了。
所幸,周朝重孝,即使貴為皇後,頭上也有“孝道”兩個字壓著。
所以,婚宴結束後,方蘭悅帶著徐苓回了自己院子。
她想,人後,徐苓總該給她一些作為母親的便利。
“我與皇後娘娘許久未見,想與娘娘單獨說些心裏話可好?”方蘭悅看向跟在徐苓身後進屋的小太監。
於是徐苓轉頭道,“竹塵,出去候著。”
“是。”小太監腿腳伶俐地退了下去,反正不在屋子裏,他照樣能聽得見。
屋裏沒人後,方蘭悅竟像是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忘了彼此身份,拉著徐苓說教道,
“我可聽說了,宮裏三兩個妃嬪都傳出了喜訊,娘娘入宮都一年多了,皇上也正值壯年,怎麼連個動靜都沒有?”
果然是子嗣的事,往前徐老太太入宮覲見,來來回回說的也是這檔子事,徐苓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於是慢悠悠道,“母親都說了,皇上還年輕,有沒有孩子的,何必著急。”
似乎完全不將子嗣的事兒放在心上。
瞧她一副不上心的樣子,方蘭悅急得好比熱鍋上螞蟻,滾燙的茶水連吹都沒吹便往嘴裏灌去,直燙得她嘴裏起泡,可她還是端足了母親的樣子,苦口婆心道,
“娘娘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大皇子今年都十一了,他是林婕妤的孩子,身後有林相國撐腰,又得皇上喜愛,等他再大些入了朝堂,你就算生下皇子又有什麼用!”
說來世間萬事也真有意思,從前不知她會入宮時,方蘭悅教她的多是些禦下的手段,說子嗣甚的不大要緊,左右她有平津侯府撐腰,現在入了宮,最是需要禦下手段的時候,方蘭悅卻急起了子嗣的事兒。
“說起來,也怪你姑母,與皇上成婚十一年卻連個嫡子都沒有,反倒讓個妾室生的占了長字。”方蘭悅越說越來勁,到最後,竟敢論起元後的對錯來。
元後徐氏做出的那些事兒,再不體麵,也是皇家密辛,明麵上她還是遙遙在上的成帝發妻。
平津侯府有多大的功績能蓋過非議元後的大罪。
“母親!”徐苓高聲喝止方蘭悅下麵的話,“尊卑有別,禮法治家,這些規矩母親都忘了不成!”
徐苓起身按住方蘭悅的肩,眉目間盡是冷肅,
“隔牆有耳,再有下一次,便是女兒也保不住平津侯府,母親身為侯府夫人,自當端正自身,否則上行下效,侯府得亂成什麼樣。”
方蘭悅被嚇得回了神,意識到了自己話裏的大不敬,此刻也有些慌張,卻還是硬撐著皇後母親的體麵,“你你說的什麼話,我是你的母親啊。”
方蘭悅是個聰明人,不過是被近一年來的阿諛奉承抬得有些飄飄然。
徐苓言盡於此,不想多說,她徑直打開房門,頭也不回道,“徐家有什麼打算,本宮猜的到,皇上自然也猜得到。”
徐家的打算,無非就是再送個旁支的女兒進宮爭寵,待生下龍子後,抱到她的名下養著。
可是,徐家有沒有想過,姑母十一年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或許,不是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