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妹妹,硬是要提醒林馥華韶華已去,美人遲暮。
換做別的宮妃,惱羞成怒一番不奇怪,可林馥華是誰,她背靠林相國這座大山,下有大皇子和三公主,加上肚子裏揣的這一個,還會怕什麼新人換舊人?
到底是小地方來的,花花腸子再彎彎繞繞,還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要她林馥華真是靠著年輕貌美才在後宮立穩腳跟,這會兒早不知被皇上忘到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
後宮從不缺年輕貌美的小娘子,想靠年輕二字上位,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於沒有威脅的競爭者,林馥華向來懶得浪費口舌,短短幾句話之間,徐玉菱那淺的連水都盛不了多少的底子全給她探了出來,此人自命不凡、好高騖遠,你說幾句,她總有辦法堵上去。
不如讓她親眼看看現實來得有效果。
對峙間,建章宮的門開了,以林旬友為首,身後跟著幾位文武大臣,見到林馥華皆行禮問安,
“臣等見過婕妤娘娘,娘娘萬安。”
至於徐玉菱,她的品級還沒幾位大臣高,自是被略了過去。
“爹爹!”乍然見到父親,林馥華喜不自勝,若非顧忌他人在場,可能連成帝都不想見了,隻想扯著林旬友的袖子做未出閨閣的乖乖女兒。
“娘娘小心些。”大腹便便的女兒一路小跑過來,看得林旬友是膽戰心驚,伸出來的兩隻手隨著女兒的動作來回動,生怕女兒一不注意傷了她自己。
走近林旬友,林馥華特意往他鬢角看了看,和上一次見麵比起來,沒有多出多少白頭發,“爹爹精神矍鑠,看來是有將女兒的話聽進心裏去了。”
四平八穩的林婕妤此刻也忍不住尾音上揚。
被女兒誇了,林旬友驕傲地挺了挺胸,想開口自誇兩句,但一想到這是建章宮,上升的顴骨又落了下去,與林馥華低聲道,“娘娘,說了多少次,外人麵前應稱相國,林相國。”
“爹爹林相國。”林馥華扯著林旬友的衣袖,在他嚴厲的目光下,不得不改了口。
林旬友重展笑顏,“誒,見到娘娘安好,臣心裏就穩妥了,娘娘若是想家中吃食了,不要熬著,傳句口信,家裏都會給娘娘送來。”
“皇上要見娘娘,娘娘快進去吧,老臣也該走了。”
林馥華好難得見到父親一麵,孕中情緒本身敏感脆弱,一下子心裏竟湧出一股委屈,捏著林旬友衣袖的手都用力到泛了白,
“爹爹。”
最疼愛的女兒如此殷殷切切,舐犢情深的林旬友無法硬下心腸一走了之,可這裏是皇宮,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女兒這副模樣被有心人瞧見,不知會如何編排。
伴君如伴虎,林家看著鮮花著錦,誰知會不會有烈火烹油的一日。
帝王心思難測,徐家送女入宮,不就是對他林家的警醒嗎。
林旬友愛女,可他更是林家的一家之長,上下幾百口的生計全都仰仗他一個人,情感再充沛,他也必須保持理智,
“娘娘,林婕妤,該去見皇上了。”說出這句話的他,已經收斂了作為一名父親的所有情感。
林婕妤。
林馥華恍若從夢中驚醒,手指從林旬友袖上滑落,喘息之間變得神色鎮靜。
“好,相國慢走。”
經年扭轉,她早不是林家藏於閨閣,千嬌百寵,萬事都有父兄兜著的小女兒了,強行閉上眼,擋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步履堅定地踏進建章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