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連給什麼樣的官職都替成帝想好了。
才多久啊,他的孩子就囊括了如此多的人心,現在是要他給官職,以後呢,要他給儲君的位子嗎。
鐵盆裏的火光熊熊燒著,成帝兩指一鬆,那催著他給大皇子官職的折子瞬間被火舌吞噬成了冒著黑煙的灰燼,一本接著一本,成帝不厭其煩地盯著那火光由明到暗,由暗到明。
“來人,”
“傳朕旨意”
未央宮裏,正殿大門緊閉,青書呆若木雞地靠在佩環身上,無力垂在腰下的左上肢隻剩下食指倔強地翹起,指向徐苓身旁滿臉烏黑墨跡的付擲,
“你你”白著臉說了好幾個你,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畢竟方才那幕對她的衝擊,比幾個棍子一齊錘她後腦勺子還大,震得她直到現在腦瓜子還嗡嗡響。
時間往前推半刻鍾——
徐苓今日一時技癢,叫人取來了筆墨紙硯打算為付擲作畫,開始一切都還好好的,付擲該聽話的時候還是挺懂事,叫他坐在那離她三四步遠的黃花梨木椅上不許動,他也就不懂。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是閑射進來的光刺眼,又是閑凳麵硬的,拖著椅子這動動那動動,刺耳的木頭劃拉地麵的聲音,叫徐苓聽得心煩,揪著人領子,就往他兩隻眼睛上各畫了個圈。
猶嫌不夠,又憶起從前在奇聞異事書上看見過的食鐵獸長相,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兩腿叉開跨坐在男人身上,儼然把他的臉皮當做畫紙,做起畫來。
佳人在懷,論物件付擲不是個正常男人,但論腦子裏那種不要臉的想法,他可不比正常男人少,麵不改色地橫著手摸上徐苓的腰,兩指在她凹陷的腰窩處一點,人就軟趴趴往他臂彎裏倒去。
失了勢的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主客顛倒,一顆腦袋被他挾持著動也沒法動,作畫的人成了被做的人,毛筆在他臉上畫的時候用力狠了,一角的毛翹起來,付擲就用那翹起來的一撮,輕飄飄地抵著她的眉心,深深淺淺的墨跡蜿蜒著爬上了她精致的鎖骨,還要繼續往下。
徐苓攀在他肩上的手發著抖,盯住了他越來越不明顯的喉結,磨了磨牙,一口咬上去。
青書推門闖進,見到的,正是這個場景。
皇後娘娘胸前盤扣散了個幹淨,潔白的裏衣鬆散,靛藍色的肚兜下包裹著的半塊白玉上橫亙著一道斷斷續續的墨漬。
付擲乍然轉首,脖子上印著一圈紅色口脂,眉眼積攢起濃重的鬱氣,要不是青書記著這裏是哪兒,恐怕真要躬身帶上門出去,嘴裏還得念一句‘繼續繼續’。
徐苓算是沒臉見人了,在青書一個個‘你’字中,腦袋越垂越低,恨不得刨個坑把自己埋了,倒是付擲,跟個沒事人似的,衣衫筆挺,頂著張不像樣的臉和一脖子的紅痕,也能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樣。
“定是他為非作歹!強迫於娘娘!”青書一個大喘氣,力氣也有了,推開佩環,蹬蹬幾步走到付擲麵前,豎起的手指張成爪子狀,
“奴婢這就讓這賊人曉得曉得厲害!”
眼看著青書那利爪就要往付擲臉上招呼,徐苓心一抖,腳比腦子快地擋到了付擲跟前,“咳咳,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兩個是,”
“兩廂情願,水到渠成。”
“閉嘴!”驟然被人插話,徐苓本來就懵的腦袋,這會兒更轉不起來,想借寬袖阻擋在付擲的大腿上狠狠揪一下,結果男人腿上的肉繃緊,叫她糾了個空氣。
狗東西。
徐苓扶額,讓佩環把掐著腰恨不得咬死自己身後男人的青書拉走,“你替本宮解釋解釋罷。”
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苓這邊剛想好好教教付擲何為規矩體統,建章宮裏的人就捧著聖旨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四子泓頡,伶俐乖巧,率真可愛,甚得朕心,然思及其自幼失母,不禁潸然,皇後徐氏,德行有佳,載物寬厚,管六宮而少差錯,待皇嗣如親子,故朕思慮再三,與臣議後,以為徐氏堪當人母,特將帝四字泓頡記於未央宮名下,望其晨兢夕厲、砥礪德行,不愧朕之所托。欽此。”
如當頭棒喝,轉眼之間,未央宮下便多出一個九歲的皇子來。
徐苓起身,與跪在身後的付擲相視一眼,不用多言,皇後娘娘此番,隻能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