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第八十五章(1 / 2)

知道死在腹中的孩子是個男孩,秦婕妤愈加過不去這道坎,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得皇帝回宮,當即派了身邊宮人去必經之路上攔著。

實則也不用她費心攔,成帝慣是個人前看不出差錯的性子,無論心裏怎麼作想,寵妃失了孩子,他定是要不辭辛苦地去安慰一番。

許是被秦婕妤哭出了一二分痛楚,從鹹福宮離開後,成帝發了一場大火,殃及之廣,就連長春宮都沒能獨善其身,畢竟那位還掛著個協理六宮的名頭,至於徐苓這頭,成帝沒把找凶手的事交由她,卻讓她好好肅清了下各宮的風氣。

得罪人的事做多了,徐苓也沒頭一回束手束腳,大刀闊斧鐵麵無私,凡是屋裏藏了不幹淨東西的妃嬪無一另外都吃了懲處。

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也就忘了還有個寶貝落在皇子所裏。

付擲掰著手指等了五六天也沒等到讓自己回去的詔令,臉色一天比一天難堪,趙泓頡見了,還當是自己不夠勤奮惹了師父不滿,出劍的力氣頓時用了十成十,幾日下來,鋼鐵做的身子也受不了。

這天大早,付擲依舊板著張臉等在練武的地方,身姿頎長,衣擺飄飄,那樹上的落葉也是欺軟怕硬的,明明人就站在樹底下,偏偏沒一片落在他身上。

趙泓頡身邊的太監揣著手到他跟前,“四皇子害了風寒,眼下連床都下不了,特讓奴才來知會一聲,省得公公白等。”

拿起靠在樹幹上的劍,付擲擰眉,“風寒?”

“既是惹了病,如何能不告知皇後娘娘一聲。”他平靜道,語氣平穩,仿佛隻是在提醒那太監漏做之事而已。

太監不多想,忙向他道了謝,往未央宮報信去了。

便宜兒子染了風寒,聽著還病得不輕,徐苓就是再忙,也不得不抽出時間親自去皇子所看看,隻是還沒等走到皇子所,就被一個消息震得心神俱碎——

征西將軍徐彰勾結外族,以權謀私,證據確鑿,擇日押送回京,聽候發落。

宮人的嘴張張合合,每一個字她都聽得十分清楚,連起來卻十分可笑,她的哥哥,她向來以重鑄祖父基業為首的哥哥會當那賣國惡人?

絕不可能!

“奴婢打點了一圈,也隻問出個大概,隻說十天半月前負責世子營帳內灑掃的奴仆在書架上發現一張裝在牛皮信封裏的幽州布防圖和一封書信,信上論的正是勾結之事,奴仆不敢驚動旁人,忙呈到了韓將軍跟前,韓將軍起先不信,隻尋由頭令改了城中布防,豈知等那鮮卑人馬攻來,兵戎密集處,正是之前布防疏漏地。”

事情環環相扣,甚至還給徐彰留有回頭的餘地,連韓忠都被牽扯進來,平津侯世子勾結外敵一事,似乎無可辯駁。

一大袋銀子都費在打聽上,青書肉痛地抖了抖錢袋,連聲響都聽不見,

“娘娘,世子難不成當真”做了賣國賊。

話沒說全,但未盡之意誰都聽得明白,佩環氣得狠戳她腦袋,“你跟豬同宗同源不成?咱們世子爺會是那樣的人?定是被小人陷害去了!”

“可韓將軍怎麼會陷害世子爺。”青書咬唇。

“韓忠當然不會,”任二人爭執許久,徐苓終於開了口,“韓忠半生戎馬,視大周百姓安危為己任,最恨的,便是通敵賣國。”

由韓忠這樣一個威望極高的人來揭露徐彰通敵賣國,無論前頭徐厲為大周灑了多少熱血,百姓都隻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下棋那人,打的是讓徐家滿門落罪的主意。

兀自思索著,不妨殿內闖進一人,佩環警惕看去,來人是付擲,見他眉目見抹不去的擔憂和怒氣,便曉得他都已經知道了。

拉拉青書衣袖,示意她和自己一塊兒退下,經過付擲身邊時,向他遞了個眼神,是叫他好好安撫娘娘。

徐苓本覺得自己是個不喜流淚的人,比起縮在牆角痛哭,她更喜歡在逆境中看清其中的利益糾葛,然後抽絲剝繭,理智地衡量該怎麼做才能保住最大利益。

眼角餘光看見付擲,他站在門後,光照不到他身上,是以全身都淹沒在黑暗之中,他單薄,空有一身武力,是皇宮禁院裏最容易被打殺的小太監,他的手碰不到前朝也觸不到後宮,最大的用處也隻是夠把她抱得嚴實。

可眼淚就是爭先恐後地爬上麵頰,她迫不及待地,在他的手還未徹底張開時埋頭躲進他懷裏,咬著他前胸上的肉,嗚咽不止。

她不敢想,不敢想要是想對付徐家的人真是皇帝,自己該怎麼辦,徐家該怎麼辦。

沒人在大哭過一場還能美的和仙子一樣,鼻涕眼淚一塊兒都糊在了付擲衣服上,哭夠了的徐苓不想叫他看見自己這副慘兮兮的樣子,仍舊扭捏地窩在他懷裏不肯起身。

付擲猜不到她七拐八繞的小心思,他隻要人在懷裏就好了,誠如徐苓所想,他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何況聽到消息後他隻想快些回到她身邊,哪裏有時間去探聽細節,隻能從她斷斷續續的哀鳴聲裏聽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