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皇後娘娘隨手挑的,錢是從徐大人腰帶上掛著的荷包裏出的。
不過成衣總歸比不上一寸寸丈量後由繡坊親自縫製的衣裳,靛藍長袍腰身收的略緊,扣一條白玉腰帶,更顯他腰窄肩寬甚於從前。
徐苓毫不掩飾地盯著他後腰處觀賞,風流好比浪蕩子地歎道,“徐大人這銀子花得,不算冤枉。”
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就是不一樣。
“走,伺候本夫人逛景去。”
團扇在指尖倒轉,烏木扇柄哢一聲,搭在白玉封扣上,瞬間牽引出一根無形絲線,控製他的四肢五官,鑽入他的五髒六腑。
徐伏丟了魂得,指腹捏上扇柄,一步一步,由她牽去任何地方。
皇陵茹素三年,徐苓對街上的吃食興趣寥寥,目不斜視地路過一個個散發著甜香的糖果鋪,徐伏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
他覺得自己就像她頸後那幾縷不安分的碎發,她一動,就會不安分地隨風而起,發尾自由舞成一朵花,發根卻永遠駐紮在她的身上。
捆人至死的不是鐵鏈繩索,是無止境的欲望與貪婪。
形式各異的街燈過眼便忘,變成五光十色的絢爛光影留在眼底,徐苓在拐進小巷,在空無一人的麵具攤前頓足。
撐著腦門打瞌睡的老板立刻清醒,兩眼發光地看向徐苓旁邊的男人,
“老爺喜歡什麼樣式的,小的這兒什麼都有。”小攤老板不知從哪抱出一大竹筐,裏麵淩亂地堆積著各種麵具。
不等徐伏作答,老板舉起一個擬狐狸麵具在徐苓麵前比劃了下,道,
“小的看,這狐狸麵具與夫人極為相配。”
“配嗎?”
徐苓拿過麵具,覆在自個兒臉上晃了晃,隨後癟癟嘴,反手握著麵具往徐伏臉上招呼,男人帶黑皮麵具的臉被黨在笑眯眯的狐狸臉後,徐苓歪著腦袋,不滿地對小攤老板舉起食指左右搖了搖,
“明明和老爺更配啊。”
徐伏抬手摟住往下落的麵具,就見她蔥白的指尖捏起一個老虎麵具,
“嗯,就要這兩個。”
小攤老板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兩個冤大頭,買兩個麵具就走,他可心疼自己空蕩蕩的紅包呐,頭腦一熱,竟要上手拉人。
鐺——
利刃白光削過他的手,方才對那位夫人言聽計從的老爺竟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老板嚇得舉起兩手,嘴角向兩邊剌開,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老爺千萬別手抖了,別叫小的髒血汙了您的寶劍。”
男人過耳不聞,刀刃再逼近幾寸,小攤老板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兩手合十放在胸前作求饒姿態。
脾氣越發差了,徐苓低頭把玩老虎麵具,
“徐伏,把人放了。”
男人這才收劍,小攤販驚得丟了近十年壽命,自認此地不吉,給徐苓哐哐磕了兩個響頭後,屁股後頭有野狗攆似的推著小攤就跑了。
幽長的小巷如一處鮮為人知的世外桃源,將巷外長街的人聲煙火用一層薄紗隔開。
“去外麵守著。”
遣開佩環,徐苓嘴角噙笑地走近徐伏,麵上似有慍怒,
“徐大人怎麼不帶本宮送的麵具?可是不喜歡?”
徐伏後背貼牆,無處可退,眼睜睜等著梔子香迫近,他捏緊了狐狸麵具,緊繃道,“臣喜歡。”
“喜歡的話,怎麼不帶?”指腹攜著熱烈的溫度從他僵硬的嘴角往上,沿著黑皮麵具的輪廓虛虛劃過他的臉,徐苓近距離觀賞他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