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是...同類嗎?(1 / 2)

人類。

他本來滿懷希望,期盼著能夠在這片四分世界中找到他們同類的蹤跡,期盼著有人能夠告訴他們,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獨,期盼著有人能夠告訴他們,這個世界過去的模樣。

第一次踏上旅程的他們,將決心與希冀一起塞入背囊,迎著那漫天的黃沙,在這片廢墟中尋找著他們能夠稱為同類的物種,但最終迎來的卻隻是遍體鱗傷以及那地圖上一個個鮮紅的記號。

他們的耐心在狂風與沙暴中被一點點的磨去,暴怒的自然以及那些在廢墟中潛藏的怪物,它們用鮮血塗滿了他們的史書,現在還在堅持的人已經不多,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手指顫抖著,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但他現在能做到的事,就隻有一件。

他按了下去。

而後光熄滅了。

一片漆黑之間,他能夠聽見的就隻有喘息,他很快意識到那急促而深重的聲音來自自己。

耀眼的紅燈突然開始閃爍,刺耳的警報聲配合著那間歇亮起的紅光將這裏的氣氛變得詭異,他抬頭看去,在他的上麵一層的地方,他能夠透過他墜落下來的漏洞看見明亮的燈光。

燈光,還有大門打開的吱呀作響,他環顧周圍,借助那個沙堆攀住天花板上裸露出來的水管,艱難的向上攀爬。

他大可以等到自己的腿痊愈,這樣的話,無論麵對什麼危險他都能夠著手應對,而不是向現在這樣,狼狽而困難的依靠這些斷壁殘垣,他咬緊牙關,鐵管的缺損如同鏽蝕的刀刃一般,剮蹭著他的皮肉,疼痛,瘙癢,就像是有小蟲在撕咬著他的皮膚。

碎石掉落,沙土四濺,他喘著粗氣把自己的身體拽上天花板,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血液從他破損的衣物中滲出,落到地上,將那些浮土染成緋紅之色。

他咳嗽了幾聲,靠在牆壁上麵,用通用語發出詢問。

他的聲音急切而低沉,他站在那扇門前,裏麵的漆黑讓他保持著最後的理智,他用從她那裏學來的語言再一次開口,眼神在那片黑暗中遊離。

而他得到了回應。

那是他聽不懂的某種語言,但那獨屬於人類的聲色還是讓他的內心感到無比熟悉,他咳嗽了幾聲,又一次發出呼喊。

對方給予回應,他眨眨眼,這兩次回應,似乎都是在重複一個詞語。

“breed。。。?”他試探般開口,對方用腳步聲給出回應,濕漉漉的腳步聲,沉重,搖晃,他能夠聽見液體落到地上的聲音,不知怎的,他本能的後退一步。

“breed…!”

伴隨著這如同嘶吼一般的聲音,一支手臂從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把抓向他的領子,他踉蹌了一步,勉強穩住身形,而也正是這一瞬,他看見了那隻手臂的模樣。

就像是溺屍一般,那還勉強附著在上麵的皮肉腫脹而發亮,幾片泛著肉色的皮膚耷拉在上麵,一個又一個泛著黃色的膿腫遍布在那小象般粗細的手臂,他俯下身,握住一塊碎石。

“why。。。leave。。。lonely…”

他咽了口唾沫,光芒之下,那隻手臂的主人驟然現身。

他隻感到惡心。

那將近三米高大的身軀幾乎要頂到天花板,膿液從它身上的破口中流出,在它的腳下彙集成泛著惡臭的黃色水窪,尺骨從它手肘的位置刺出,泛著詭異的血光,它的肢體浮腫而扭曲,黑色的發絲從它大概可以稱作頭部的位置垂下,但卻絲毫掩蓋不了它那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般的麵容。五官無處安放,一隻眼球已經脫離眼眶,他甚至能夠看見那後麵的神經。

這家夥…是人類…?

外麵世界的人類都長這個逼樣?他感覺到一陣惡寒,慌忙搖頭甩去自己腦海中這毫無邏輯的想法。

想必這家夥…是變異了吧。他握緊手中的碎石發出輕微的哢哢聲,然後發出警告。

但它就這麼撲了上來。

惡臭,難以言喻的惡臭首先襲來,他的腸胃發出尖叫一般的痙攣聲,他本能的向後退去,但那隻斷掉的腿卻讓他又一次跌倒在了地上。

於是,他能夠與那帶著粘膩與水腫感覺的皮膚親密接觸,那家夥如同軟泥一般把他包裹而住,那張融化的臉上,似乎是嘴唇的玩意在他的臉頰上四處搜尋著。

但最讓他感到害怕的,還是自己下半身衣物傳來的異常,他突然意識到他剛剛說出的那個詞彙代表著什麼,惡寒聲自腳底傳上,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麵臨的結局,用好不容易掙脫開來的手將碎石砸到它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