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的書生趾高氣昂地道:“哎,沒意思……”

小千金把夾燒餅的油紙瀟灑往後一甩,上前一步。忠實的保鏢熊叔在人群中默契地一笑,兩指穩穩夾住。

“唷,小姑娘的個頭還沒台子高。喂,這是誰家的孩子走丟了?”書生甲往台下一瞟,熊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書生甲一慫,嬉笑著的臉皮端正了些許,“小妹妹,你是來比試的嗎?”

“小哥,我不是上來比試,難道是請你吃燒餅嗎?小哥你會對對子吧?”小千金兩手背在身後,繞了一個圈,瞥得書生甲有些心虛。

“遇到別人不會,遇到你,我還是會那麼一點的!”酒醉壯人膽,書生甲摘下腰間係的酒囊,咕咕咕喝下幾兩燒酒。

“那就請吧!你來個上聯。”小千金一聞到那濃烈的酒氣,一下蹦到台子邊,捂著鼻子。

“數竿君子竹。”書生甲不假思索,越發得意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他的燒酒。

“五樹大夫鬆。”小千金流暢應對。

“三元及第才千頃。”書生甲繼續出題。

“下聯是一品當朝祿萬鍾。”

…………

這樣你來我往幾回合,宋弘廉看出兩人是旗鼓相當,限於年紀,小千金儲備的學識畢竟沒有書生廣博,漸漸地對付書生也有些吃力了。

分隔符

另一邊,顧氏和宋棠梨閑坐著,一個媒婆熟門熟路地來到蜜餞鋪子找顧氏。

媒婆這次下了血本,找了一個丹青妙手,把手頭的未婚男女分別都繪成小畫冊,結成兩本。女冊取名織女,男冊為牛郎。

宋棠梨瞅著這兩個名冊,忍不住埋汰她:“老嬸子,你這牽線保媒的,取這牛郎織女的名字,有些不太合適吧?”

媒婆年可四十上下,不明就裏,搔搔鬢角,掀起薄唇,露出一顆微微發黑的門牙道:“姑娘的意思是?”

“牛郎織女,不就是癡男怨女,兆頭不好!”宋棠梨有心要點醒她。

顧氏尷尬地低頭尋摸了一把瓜子遞給媒婆,打聽著有無適合自家女兒的後生。

媒婆把牛郎冊交給顧氏,拍著大腿道:“顧娘子,您先翻翻這個冊子。老嬸跟你直說了吧,是有個好後生,不過我沒繪在冊子裏。”

“這是為何?”顧氏不解,狐疑地盯著媒婆。

媒婆悄悄地掩口道:“好後生一放進這冊子裏,那冊子裏的其他後生就不夠看咯。”

“這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宋棠梨佩服道,兩眼放光地道:“老嬸子,你說說看是哪家的好後生,您還跟藏寶似的?”

顧氏也頻頻點頭,應和著小姑子。

媒婆賣足了關子,嘴巴也說渴了,顧氏趕忙拿過茶盤,宋棠梨撮了幾根茶葉,衝了一碗粗茶,送到媒婆手裏。

“你們不知道,提學大人的公子也來咱清溪鎮了,顧娘子,你不是嫁到澤光村嗎?這提學大人祖籍就在你們澤光村,如今大人難得帶著公子回鄉祭祖。你說這不是天大的姻緣嗎?”

媒婆說得天花亂墜,兩片嘴唇忽開忽合,說到激動處,拍了一記宋棠梨的大腿,宋棠梨沒奈何忍了這一掌,心裏擔心留了印子,說歸說,你拍我腿幹啥。

顧氏等媒婆心滿意足地說畢,委婉地道:“老嬸子真是看得起我們村野人家,人家提學大人的公子是何等身份,又怎會看上蘆兒這丫頭呢?就是娶個鄉宦之女也是綽綽有餘,我們開著小鋪子,哪敢癡心妄想……”

媒婆眼神暗了暗,清了清喉嚨,呃了一聲,臉上塗的胭脂也有些脫妝了,嗬嗬笑道:“顧娘子……我是說咱們蘆兒很適合在提學大人的公子身邊伺候的書童。”

宋棠梨一聽就來氣,把媒婆的粗茶也沒收了,哼嘰了一聲道:“老嬸子,說半天是個書童啊!你費那麼多口水,和我們在這磨嘰啥呢?”

顧氏暗暗踢了一腳宋棠梨,不想她說出失禮的話來,畢竟是自己誤會了,還以為媒婆要給蘆兒和提學家公子牽線。她忙又去找了一個粗瓷杯,放了薑絲,一抹紅糖,沏了一杯紅糖薑茶,忙不迭賠罪道:“老嬸子,茶葉喝多了,口澀,咱換換口味吧。下次您直接說是哪位後生,免得我雲裏霧裏的,聽半天還鬧了笑話!”

媒婆心裏暢快了,本撅起要走的屁股又輕輕落座了,十分滿意地喝著薑茶。

宋棠梨睨了那媒婆一眼,隻好不做聲了。果真,媒婆的話就跟剛撈上岸的蝦,含了太多水分,不可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