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還沒來,小滿先失蹤了。
他留下張字條:“老板娘,我請五天假,不是回家、不是逃跑,三天以後肯定回來,你別雇別人啊!”
葉蘇說:“冤家,路上有事耽擱了,大概晚幾日才能到,莫要心急。”
我恨得一把捏斷了筷子,仰天長歎:“男人啊,你的名字叫不靠譜!”
是,從我那已經記不清相貌的賭鬼老爸身上就能看出這一共通特質,我還以為換了地方能夠有所不同,沒想到還是換湯不換藥。
是老衲執念太深。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傾羽柔柔地笑:“姐姐莫要以偏概全,依我看,樓大人就很好。”
我扔了筷子,大頭吧唧一下拍在桌上,悶悶地:“他會看上我,已經說明這人的眼光十分的靠不住了!”
沒錯,我知道他看上我了。
老娘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近二十年,不是我自誇,看人臉色猜人心思少有出錯,人稱活神仙的就是在下。當天我頭疼沒工夫想也就罷了,以後還讓我學韓劇女主那樣,睜著純真的大眼睛迷茫了二十來集都不知道強吻她的男主角正在追求她?抱歉,這太侮辱我智商了,母豬還知道公豬往自己身上爬是要交-配呢。
我想不通的是,他圖啥啊?他斯文,我粗魯;他陽春白雪,我下裏巴人;他功名在身、大戶人家,我小店掌櫃、來曆不明。
要是我有驚天美色,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問題是丫長得比我好看,老娘連當個花瓶都沒資格。
扼腕歎息。
吃完早飯開門恭迎眾木匠,樓雲天竟然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木匠開工三天,他已來了三次,每次半天起價,童叟無欺。
傾羽遠遠看見他,便拉我著袖子低笑:“姐姐再想想,我覺得,樓大人是很靠得住的。”然後就閃人了。
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我歎了口氣,再次懷念起小滿。這小屁孩要是在,一定會因為cp問題和傾羽鬧起來,我就解脫了。
現在……我望著那抹深色人影,裝出天真無邪的微笑迎上去:“你最近總不去縣學,老過來我這兒做什麼?幾個工匠我還請得起,要是請樓大人當監工的話,可是賣了我都付不了賬了!”也是我犯賤,陡然不稱他為大人,開口時倒覺得別扭。
樓雲低頭一笑:“家裏的幾株玉簪養得十分好,再過幾日就要開花了。算起來,亭子修好時桃樹快要落葉,梅樹卻還未開花。亭亭雅室,沒有花草陪襯卻怎麼行,因此又自作主張了一回。”他腳下果然擺著幾盆花,巴掌大的葉子生得鬱鬱蔥蔥,當中仿佛夜來香一樣挑出一枝長莖,頭上打著五六朵細長雪白的花骨朵,花還未開,看形狀倒確實有幾分像簪子。
我笑:“擅長琴棋書畫的是你不是我,你覺得好就一定是好的,我還怕自己主張了,反倒流於俗氣被人笑話呢。”
樓雲天聞言展顏,我頓覺心中有愧,忙笑道:“你自便,我去給你泡壺茶來,好好答謝你如此盡心!”
一邊轉身逃走一邊不住罵自己:靠,還是太熱情了。我怎麼突然覺得我是三流電視劇裏的邪惡女配,把癡情的男主角玩弄於股掌之中呢。
那個有著兔子一樣大眼睛的純情小少女,快來拯救他吧!老娘要是哪天憋不住獸性大發了,真把他給吃幹抹淨了怎麼辦?哪個電視劇都不會把自私毒舌且不漂亮的女人奉為主角啊!
一般睡過男主的邪惡女配,是不是都會被編劇大手哢嚓掉,好讓純情小白兔順利上位?
我胡思亂想著燒水,胡思亂想著溫壺燙盞,胡思亂想著泡好茶,胡思亂想地端出去,然後目瞪口呆地站住了。
樓雲天搬了最小的一盆花擺在桌上,自己跪坐在桌前,腰板挺直,身子微微前傾,半側著臉去嗅那白花。他下巴輕揚,一雙漂亮的眼睛眯著,嘴角挽著一個若有若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