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刃無鋒(1 / 3)

侍衛衝我微微躬身,低聲道:“老爺就在園中相候,請二位自己進去吧。煩勞二位腳步和說話聲音都放輕些,我家老爺聽力極好,若是聲音大了,難免會覺得煩悶。”說完看一眼小滿,眼神有些奇怪。

我向他一福,輕聲道謝:“有勞您帶路了,妾省得利害。”

侍衛點點頭,向園中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又向小滿看了一眼之後便無聲退開,站到門邊。

小滿被我狐疑的眼波一橫,立馬痛快招了:“昨天跟他交過手。”看神色,似乎沒讓他討著什麼便宜。

我頓時覺得好似隨身攜帶大規模生化武器那樣拉風,腰杆都直了,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

小滿低笑:“喂喂,尾巴都翹起來了。你焉知惹了禍,我一定會救你?”

呃,也對。

瞬間又蔫了。

園中草木並不茂盛,我們順著石板路走了一段,便看到萬佚聞身著黑衣黑袍,負手站在樹下,頭略略偏著,似乎在聽著什麼,或是想著什麼。

又走了幾步,萬佚聞便轉身,向著我們欠身微笑:“昨日我與小友不打不相識,失手傷了小友,心中愧疚得緊。若不是這幾天不能隨意走動,原是該我親自登門,向老板娘賠罪的。”說話間,臉上的傷疤如同蜈蚣一樣緩緩爬動。

他那張臉,我無論看過幾次都覺得驚心動魄。

我回頭瞪了麵有得色的小兔崽子一眼,疾走幾步到萬佚聞麵前站定,明知他看不見,還是規規矩矩地蹲身一福:“侯爺萬福。”他致仕後聽封縣侯,按禮數,我不能再叫他將軍。

“侯爺言重了。小滿魯莽行事,打到您麵前來,原是該拖出去打板子都不為過的。隻昨日實是人命關天,我們迫不得已,才來打擾侯爺清靜。若這孩子有什麼冒犯之處,我在這兒向您賠個不是,望您海涵。”

萬佚聞含笑搖頭:“小友英雄少年,哪說得上什麼得罪。老板娘也不必拘禮,我隻是個倚仗聖恩度日的瞎子,您叫我一聲聞先生就好。”他竟然對我用“您”!

我受寵若驚,呼吸略窒了窒才笑道:“如此,我恭敬不如從命。”

萬佚聞撫掌微笑:“爽快。”又略略轉頭,向著小滿的方向,“小友,我和老板娘有事要說,你在此稍候可好?”

小滿皺皺鼻子:“早去早回,我把她送回去之後,還想再回來跟你討教幾招呢。”

萬佚聞笑笑:“我自然奉陪。”

也不知他在這寺裏住了多久,行動間也不用竹杖探路,走得雖慢,卻十分從容。

他將我領至一處水邊的露台。這裏沒什麼景色可看,秋季荷花已謝,光禿禿的杆子直愣愣地挑在水麵上,掩不住的蕭瑟之意鋪麵而來,我頓時覺得今天穿得少了。

附近的小沙彌見他來,麻利地為我二人奉上茶壺茶盞,倒上清茶兩杯。

萬佚聞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笑道:“佛門茶水寡淡,卻也聊勝於無,老板娘請了。”

我笑笑:“多謝。”

萬佚聞輕咳一聲,布滿傷痕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羞澀:“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想請老板娘做主,將陸姑娘嫁給我。”

我險些被茶水嗆著。

他兀自羞澀著,我卻咳得帕子上全是茶水,又是擦又是堵的好一頓折騰,半晌才啞著嗓子道:“聞先生這話……太過突然。說老實話,我在昨日之前,確實想過求您將傾羽帶離這是非之地,隻是昨日……”娶妾為納,嫁的話,是要做正妻吧?

我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有點暈。

“昨日何朝宗收押監內,馮起開也受牽連下獄。威脅陸姑娘的人不在,老板娘便也不急著嫁小姑了。”萬佚聞笑著替我說了,點頭道,“我明白,若我昨日之前開口,老板娘大概會立即同意。隻是這樣未免太趁人之危。因此我便多等了幾日,想聽聽老板娘是如何計較的。”

聽這意思,他是早就知道何朝宗會倒的。

我突然一驚,忙仔細從他斑駁的傷疤之間分辨他的表情。沒錯,是自得,是他授意扳倒何朝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