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容想，這些日子沈酬言確實來未央宮來得太勤，宮人又視他為蛇蠍，妙蘅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她與沈酬言實在有太多牽扯，就算想躲，又如何躲得掉呢……
初八這日未央宮格外熱鬧，彩綢高掛，八仙桌上擺滿了壽桃，各宮皆派人過來送上金銀首飾和綢緞料子，小皇帝也特地派唐橫過來，送上了一座和田玉觀音、長壽玉瓶，以及一隻八仙獻壽碗。
自打母妃失寵，金月容便沒再如此大肆鋪張地辦過生辰宴，她隻能和流波躲在自己宮中吃一小碗長壽麵，有時王姐會過來看她，給她送上一件生辰禮，她覺得，那便是她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娘娘，皇上尚有要事在身，晚些才能過來。”唐橫遞完賀禮便過來稟告。
金月容總覺得這幾日宮裏不似先前熱鬧，甚至有些人心惶惶。
唐橫也是，平日裏一向樂嗬，對誰都擺出一張笑臉，今日這樣的日子，按理說他會極盡奉承，可此刻他的臉色卻不大好。
“唐公公，近日宮裏可是出了什麼事？”金月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唐橫愣了一下，回道：“娘娘不必擔憂，若真出了什麼事兒，還有皇上在呢，明日各位小主子們便要進宮了，還請娘娘多多費心。”
接著便是些他最為擅長的吉祥話和奉承話，之後便匆忙離開，說是皇上那邊還需要人伺候。
天色稍晚些，江如照和曲青尋也結伴來拜見。
“江大人，曲大人。”
彼時祝壽之人正三三兩兩離開，小皇帝在偏殿為金月容設了壽宴，金月容正打算過去，卻被這二人擋住了腳步。
曲青尋自打上回帶金晚芙進宮，如今再見到金月容，神色便坦然許多。
“祝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說完，他便把賀禮親手遞給金月容。
是一幅字畫，花鳥壽石栩栩如生，字跡娟秀，金月容一眼便瞧出這畫出自誰之手。
真好，王姐今年也記得她的生辰。
“娘娘，這是微臣送您的賀禮。”江如照將手中精致的錦盒呈遞給金月容。
裏頭躺著一枚玉戒。
玉質瑩潤，潔白無瑕，顯然是上乘白玉所製。
“這枚玉戒是微臣令專人打造，還請娘娘收下。”江如照仍對上回護身符之事耿耿於懷，害怕金月容不肯收。
“哀家……”
“太後娘娘。”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金月容即將接下那枚玉戒的手指微微一顫，捏了下手心轉過身去，隻見那人已經緩步來到她麵前。
不知是不是她瞧錯了，總覺得這人的步伐不似從前穩健，仍是一身紅衣，膝蓋處的紅卻有些深，不大惹眼，仔細瞧卻也瞧得出。
“江大人送玉戒，未免落於俗套，也失了誠意。”
沈酬言嘴角掛著不深不淺的笑，也沒看江如照此刻是怎樣一幅表情，隻趁著金月容愣怔的功夫將自己的賀禮套在她細白小指上。
那是一枚狼牙戒，磨得圓潤光滑，上頭還留著不知誰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