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劍尊(1 / 2)

廣陵銘牌作為廣陵門人的身份證,每個廣陵弟子都得刻出一個,若是師父管教沒那麼嚴格,倒是愛什麼時候刻就什麼時候刻,刻出來前不許下山而已,除此外也沒什麼強求。隻是廣陵銘牌製法特殊,刻下的牌子隻能刻出與自己身份有關聯的字牌,且不能與正在使用中的銘牌重複。但人名也就三四個字,撐死了五個字,廣陵上下千人,偶爾會遇上名字裏幾個字全部被占的情況,若是倒黴倒到這種情況,一個字的空位都剩不下來,那銘牌就無法刻成。

這種情況一般有兩個解決方法,一是耐心足夠,等著前邊占著這個位置的師祖父叔伯兄姐們翹了辮子,空出了空位,他們就可以順利繼承這個空下來的字牌空位。不過修仙之人壽數漫長,要是換上幾個運氣和實力都一絕的前輩們,有可能等到死都等不出空;二就是等到取字或是取道號的時候,取個沒人占住字牌的字,道號和表字也能用在銘牌中,人為地重新選擇一個空位。

所以廣陵門人畫風清奇且統一,名字、道號、表字,一個比一個起得千奇百怪,什麼偏僻字符什麼奇妙組合都往上加塞。

公為容是俗世裏帶上來的名字,三個字都中規中矩,刻得不是特別順利。早前開始刻的時候,他原先是想取字刻‘容’,顯然,容的那位已經被人占了,還沒翹辮子,他隻能退而求其次——他這一退才發現這名字確實有些為難,無論是刻“公”還是刻“為”都挺叫小少年尷尬。“為”字就算了,“公”字一言難盡,豈不是還要對應個“母”字?

所以盡管“公”字還有著空位,但畢竟銘牌要跟著自己一生,輕易更改不了,他就不想選擇這些明明不少人有,但沒什麼人選擇的字。

他退而求其次也一直沒求出什麼結果來,這事就拖下來了。後來等他有能耐一筆嗬成銘牌的時候,“瑕”字的前輩翹辮子了,他就立刻占位,頂了‘瑕’字。

那時很多事情還沒發生,他也沒多想。回頭一看,半生多一字成讖,滿身前塵,瑕字斑駁。

伯容謙的情況類似,不過他那時侯廣陵門人還沒現在那麼多,“伯”字不想刻,“謙”字占了位,就中規中矩地選了“容”字。

‘容’字牌刻成後,占位占了有兩千多年。

當時的廣陵掌門——伯容謙的師父十淵劍尊作為廣陵第二代弟子,天資卓越、眼光奇高,一生到底就貫徹了四個字,前兩位是“自戀”,後兩位是“高人”。

這位自戀的高人有戀的資本也有高的資本,相貌條件優越不說,一手劍法出神入化,以劍入道,敢斬天下萬法,一條道修到底,修道臻至圓滿。那時候還不似後輩們的時代環境寬鬆條件優越,姻親結緣結得和和氣氣相互間不敢得罪,那時大家以命相搏,想要得到什麼或是想要修出什麼,非得掙得一個頭破血流不可。修仙問道,證的就是一個道法唯一,我道之外再無其他,不可謂不高傲。

而十淵劍尊被人尊一聲“劍尊”,劍上無尊,道心一騎絕塵,遠比平凡之輩高傲。他的劍尊名號不是後世那種捧場兒似的‘你尊我尊大家尊’,是實打實的用劍道掙出來的名分,充分說明了他在當時修仙界中的地位。

劍尊十淵道心篤定道法超絕,從他袖子裏漏出來的那麼丁點兒泥巴也比外邊雞頭鶴羽要強,想拜入他門下之人數不勝數。而劍尊要喊一句話,四界八荒接連喊爸爸的聲音能連綿起伏至天地盡頭。

可他一輩子隻收了一個弟子,倒也不是有什麼淵源在裏頭,就是簡單地看不上絕大多數人而已。作為唯一被劍尊看上的那個幸運兒,伯容謙從小背負了太多期望和審視的目光,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平平無奇之輩。

伯容謙在修仙界嚴苛的眼光沐浴下長大,習慣了被人注視的目光,道心平穩,發揮超常。十歲入道,二十出頭跨越山海大關,百歲以前就證出了道果,走上了自己的道途,比開了掛的憐天獨有過之而無不及。修仙界的人盯著廣陵盯了一陣子,被師徒倆的凡爾賽死光照得無地自容,紛紛內心大喊“妖怪,快放了我師父”,然後不敢再看,怕看下去就要被照出原形。

盡管如此,十淵劍尊卻是對這樣妖孽的伯容謙還是不那麼滿意,天天逮著伯容謙就要從頭到尾歎氣一番,先是感歎老天愚我造化弄人,再是一番“你怎麼能這樣”的批判,最後以“不是師父說你”的說教作為結尾訓話,一旦開始沒幾個時辰不能結束。尤其在伯容謙正了道果以後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