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多事(1 / 2)

九思者是最早陷進天道碎片中去的,天道陣法中時間蹉跎,把他整個人都磨得憔悴了許多,好容易解開了陣法,尋回自己手腳,又不必靠探明燈來呼吸外界的新鮮空氣,九思者放鬆心神,整個人倒在黃沙中,大有一倒不起之勢。

他以為憐天獨剛才是才出了陣法五感混亂沒聽清楚,於是再喊了一聲:“師兄?”

憐天獨這一回果然聽見了,轉過身給了他眼神。

九思者問他:“如何?有拆出什麼來嗎?”

憐天獨點點頭,九思者努力從地上抬高一點點頭探出去望,看到憐天獨掛在手上的硬幣銘牌隱隱劃過幾個文字一樣的刻銘,半晌之後,流光歸於沉寂,青年緊握著銘牌的手用力過了剩,蒼白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筋。

九思者頭倒回去,鬆一口氣感慨:“那就好。”

九思者用一隻手蓋住眼睛,嘴裏快速且低聲道:“這是最後一處了吧,比想的容易,我沒幫你太多,師兄你”

他想說什麼,顧忌著小孩兒,最後隻是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把憐天獨都帶得跟著笑了一聲。

憐天獨將兩個還沒緩過勁的小孩兒裝進芥子,從滿地的黃沙中把九思者挖起來,像看著哪個跑出去胡搞搞得一身狼狽的小孩一樣,蹲下身給他拍拍幹淨衣上的沙粒。

“可能是這道碎片不比其他,隻是一人的執念支撐,執念散了,碎片也就散了。”憐天獨身上遠比九思者幹淨清朗,他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眉目間有些抱歉,一邊說:“叫你們為我私欲奔波至今”

憐天獨道:“辛苦了。”

“師兄啊,你就是這點”九思者搖著頭,臉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順著憐天獨的扶持站正了身子,“幫你也是不過是我們的私欲而已。”

“師弟妹們無能為力,隻能送你一程,廣陵非天高路遠,腳下順路可回。剩下的”九思者拍了拍憐天獨的肩背,靠在他耳邊低聲說:“去做你想做的吧。”

憐天獨十五歲的時候已經長得比廣陵中大部分的小豆丁們還要高出一個頭,又是掌門座下,大師兄的名頭占得名不副其也實。和真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總奔波在拯救世界的大業上,除了晚上擠些時間開小灶,很少有□□管座下的大弟子,他不在的時候,就把憐天獨隨地一丟,放到其他峰上去學百家課去,到了晚上再領回來。

瑤月峰幾百年來一脈單傳,憐天獨作為這一代的弟子代表被師叔伯們好生善待著。師叔伯們麵對著這個空降的掌門弟子一時拿不定主意,他作為下一代掌門,現任掌門自己不管,把難題留給他們。說管教吧,又欠些力度,要是嬌慣呢,又辜負重托,幾個峰主思來想去,決定把憐天獨往還沒他腰高的小豆丁幼兒園裏一丟,跟著師弟妹們聽大課去。

憐天獨於是常一人坐在基礎大課大課堂中鶴立雞群,左手抓淩雪峰的師妹,右手抱求索峰的師弟,懷裏還坐著個明悟峰的公為容,一臉呆滯地一腦三用,聽課思考人生,順帶分出一隻眼睛來看滿地使壞的小師弟妹們。

師弟妹們打小在憐天獨眼皮子底下混大,各個都跟他親,後麵大家都各自分家,成了這個峰那個峰的峰主,這個係那個派的大能,紛紛開枝散葉獨當一麵了,在憐天獨記憶中老是記得他們在大課上不耐經文,抱著自己腳跟口水流了一地的模樣。

長輩們說憐天獨劍骨劍心,在劍道上頗有十淵劍尊當年的風範,較常人一騎絕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憐天獨自己在思道台上抬著劍揮來揮去像跳舞,捉摸不出半點‘絕代’的火花。他腦殼裏塞的是外邦人的腦花,抱著劍隻知道橫劈豎砍,看不出一點兒造詣的影子。

憐天獨還算僥幸,心智早熟,早早地邁過山海大關,結果就卡在這了。他死活擠不出道心,跟擠痘痘似的為擠道心焦頭爛額,和真人沒有當人師父的天賦,指點迷津指點出屁來,憐天獨每回上大課聽著大課老師們問他道心進展如何,又說天劍閣風清已經尋得道心踏上道途,咱這邊可別落下啊。

他實在說不出一二來,隻好眼觀鼻鼻觀心地以沉默應對。

這也是憐天獨初來乍到沒搞清楚仙門的底子,以天才主角為視角的小說又看得多,真以為十幾歲築基二十幾歲圓滿是常規了,稍微追不上進度就有些焦慮。其實以他的資質放在基礎層進度算是很快,隻是師叔伯們顧忌不知是不是害了身疾的伯容謙,總想給他的弟子更多的關懷,又不知道關懷什麼,隻能沒話找話。小孩兒能有什麼話找?就隻能問問功課,和逢年過節時家裏好十幾年的長輩問你結婚沒、要幾個孩子是一個性質的話題。憐天獨獨立三十年,鮮少回家沒經曆過這種陣仗,換了個世界反而紛紛補上來了。